夜灯朦胧,透过树叶映出细碎光色,微微听到蝉声。江稚鱼和江念深往公寓的方向走,这间公寓是江妈妈还在世的时候买的,当时只是当一个教学琴的课室,如今却成了两兄妹的避难所。
江念深看着眼前成熟的不行的江稚鱼,真的无奈。他曾经尝试这各种方法劝江稚鱼搬出来,不要呆在那个鬼地方。可是江稚鱼怎么说都不劝听。
“江稚鱼,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唯唯诺诺的呆在那个家里面?”江念深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脸来问江稚鱼。
本来就没心走路的江稚鱼,看见江念深停住脚步,猛然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这已经是江念深第221次问她了,每一次她都以各种理由来敷衍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那里都是她和妈妈的回忆,也是最后的回忆。除了这些,她最不甘心的是本该属于妈妈的一切,凭什么就轻而易举的被沈婧仪给夺走了。
江念深:“不是,江稚鱼,你搬过来跟我住行不行?”
江稚鱼:“不行。我不能搬过去。”
江念深:“呵,那沈婧仪是不是也给你下了迷魂药?”
江稚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我没有,哥如果现在连我都搬出去了,那这个家就真的彻底被她夺走了了。”
江念深看着她,目光幽深不见底。他真的希望江稚鱼永远是他心中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可是一切都不是了,她甚至想的比他还多。比如守住这个已经快塌的家,比如让张俊记得这个家始终还有他们。
“委屈你了!”
江念深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江妈妈去世到现在,江稚鱼的反应让他感觉很奇怪,不哭不闹。这个家只有江稚鱼见到了江妈妈的最后一面,他无法想象江稚鱼是在什么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下,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念深只知道,从那以后江稚鱼再也不弹钢琴了,开始默默无闻,变得冷若冰霜。那段时间他很怕江稚鱼也想不开,甚至江稚鱼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直到有一次江稚鱼发火说:别和跟踪狂一样,干什么事都在背后看着她。
江念深在江妈妈出事的时候还没有搬出来的,直到他那个被狐狸精迷了魂的爸爸——张俊,带沈婧仪回来住的时候,他就和张俊大吵了一架,临走之前还被江稚鱼不愿意跟他一起搬走给气死。
从江念深搬走后,张俊被沈婧仪迷得不行,压根没时间管江稚鱼,平时只会用激将法来刺激江稚鱼。不过好在江稚鱼只当耳边风。
今天突然回去,算是给张俊来了个下马威。告诫沈婧仪,休想。虽然他知道,沈婧仪不管怎么样都算是他的长辈,可是从江妈妈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就不是他江念深的小姨。
只是一个破坏别人美满家庭臭不要脸的小三。
他不知道江稚鱼知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想江稚鱼不要这么遭罪。
这是江稚鱼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母亲,第二次是江念深。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热闹很多。
“我们待会出去聚会,你要是不想去,就呆在家里。二楼你的房间里有换洗衣物。”江念深说完按下指纹开门。
江稚鱼跟在后面进去,玄关处隐隐约约听到是那天行政楼办公室门口的声音。
她也没多理会,刚刚折腾那么久,现在只想回房间睡觉。
“小戏精吃水果吗?”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是时野靠在厨房门口的墙上,侧着身子看着她。
江稚鱼回过头来看了看,“又是你?大冤种。”
时野冷笑,“再说一遍?”
“......”江稚鱼没理会他,在鞋柜里找自己的拖鞋。
“嗯?”时野端着水果盘故意凑到江稚鱼面前,逗逗她。
“......滚。”江稚鱼也没给他好脸色,换好拖鞋就往房间里面走。
客厅里面的吵杂声,让江稚鱼十分的不悦。
她揉了揉眉心,睡意消散一大半。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行人,偶尔听见客厅里的笑声,这是她从未觉得的温馨。
“咚咚咚——”
“谁?”江稚鱼穿上鞋去开门。
“我们去吃烧烤,去吗?”江念深比她早一步开了门。
“我......”话还没说完,江念深就拉着她说:“走吧,出去透透气。”
他们去的是楼下的荣记烧烤店。这家烧烤店晚间生意都很好,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位置了,他们挑了个靠档口较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们看看点什么?”江念深把菜单递给江稚鱼,示意先让她选。
江稚鱼抬头看了眼大家,发现大家都没在意,就低头看了看菜单。翻了几遍都没有挑到什么,索性勾了几串年糕和土豆,好把菜单传给云川他们。
其实江稚鱼一直很羡慕江念深有这群朋友,从来不在乎别人什么,顾着眼前,不顾以前。
“深哥,你这妹妹不介绍给哥们几个认识认识?”黄瑞轩用手搭着时野的肩,开玩笑的问。
“这还需要介绍?黄瑞轩,我说你是不是2G网啊,实在不行,咱就换部手机充个5G。”云川看着菜单笑道。
“哎云川,你这就不对了。你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我乃是守身如玉的小人。这怎么比的起。”黄瑞轩比了个佩服的手势,惹得江稚鱼低头浅笑了一声。
“你再好好看看,真的不认识?”时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冒出来一句。
“眼熟,但真的想不......”黄瑞轩仔细打量一番,“你不就是最近一中评选那美女吗。”
“看一眼收费一百,我家小孩哪是你能看的。”江念深怕江稚鱼尴尬,出来缓解气氛。
这场聚餐在11点半就快结束了,时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云川和黄瑞轩打闹。男人英俊的侧脸隐匿在灯光的暗影里,晕染出一片深邃的轮廓。
惹得江稚鱼犹豫的多看了两眼。
“小时?”突然走过来一位女人,拍了拍时野的肩膀。
“陈姨,你怎么在这?”时野站起来问。
“刚刚路过这里,看到你,就下来看看。”那位女人说道。
她精致的脸蛋,高挑的身材,惹得旁桌的男人都往这边看。相比之下,江稚鱼的面容就像白天鹅比黑天鹅,一个艳丽,一个清纯。
陈亦往这边看了看,目光停留在江稚鱼身上。
“小时,你这位妹妹有点眼熟。”陈亦的声音停顿了许久,侧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上一次全国钢琴比赛的金奖是你吧,小妹妹。”
江稚鱼抬起头,看向陈亦,点了点头:“阿姨好!”
“我很欣赏你。”陈亦从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江稚鱼,“如果,你感兴趣,随时可以联系我。”
见江稚鱼接过名片,时野冒出来一句,“陈姨,你这明摆着枪我的人啊。”
陈亦笑着说:“那我就先下手为强了。”话完和时野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江念深买完单回来,刚好看见陈亦离开,一脸疑惑的问时野:“她是?”
“之前说过的,我妈那朋友——陈姨。”时野扣着江念深的肩膀,边走边说。
回到公寓,江稚鱼躺在床上,看了看手上的名片。
陈亦工作室。
她已经很久没有弹钢琴了。因为沈婧仪的事情,张俊把江妈妈的琴房改成了舞蹈室,把江妈妈留下的钢琴搬到她房间。
每次只要她一弹,沈婧仪绝对会和张俊抱怨吵。所以为了不在和张俊产生矛盾,江稚鱼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弹过钢琴了。
江妈妈生前是一名钢琴演奏家。
家里那架钢琴,久远到打从她记事起就在了。
小的时候她第一次听江妈妈弹,就深深的爱上了它每一个音符,爱上了那段时光,沉醉如水的音乐里。一直以来江稚鱼都认为自己与钢琴像有一段奇妙的缘分,但是从江妈妈开始她就再也没感觉过那种奇妙的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