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们是旅行者。
跟这列车一样,没有来处,也不知去向;有聚集地,没有家;有活下去的本能,没有面对灰飞烟灭时的恐惧。
不过是另场旅行而已 。
2.每一个人都知道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几分钟, 一小时几小时,更长的还有十年百年,但没有人清楚几点几分。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只是可以看到开始和结束的一段变化。
或者不变。
钟楼是第一批旅行者建的, 为了纪念他们离开主城那一天。从那天起,他们失去了晨昏。
3.他们会化成灰烬,消散在空中。
那他们是消失了还是会继续存在呢?
不知道啊,但身体的确是消失了,不存在了。
思想呢?精神力呢?他们记得的那些人啊、事啊,也不存在了吗?
你怎么都不问些小孩子的问题...这些啊,也许会永远都在吧,在某个地方。
4.这些人只看到了连川和参宿四的每一次完美任务, 机器一样永远不会出错,永远判断准确执行果断,永远没有违抗,却渐渐已经不记得....
活着,才是烧透了他一生的烙印。
5.所有人都习惯于眼前的生活,我们来,我们去,我们这样活是因为我们这样活,世界是这样是因为世界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
“连川,我问你。”宁谷说。
“问。”连川看他。
“如果有一天世界毁灭了,塌了,”宁谷说,“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看着。”
6.“总有一天,”宁谷在他身后说,“我要去看看。”
“去哪儿?”连川问。
“黑雾外面。”宁谷说,“没有雾, 没有风,有光,有很多颜色,一定会有这样的地方,就在黑雾外面。”
“嗯。”连川应了一声。
“你想去吗?”宁谷问。
连川没有说话。
7.虽然它仅凭自愿以连川和参宿四的搭档这个名义存在,但不隶属于任何机构,不听命于任何人。
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存在没有意义,它甚至不记录在主城的名册上,如果有一天它消失,主城系统里也不会有它的任何记录。
狞猫只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动物。
但“自愿”两个字,对于它来说,重于一切权力和利益。
而对于连川来说,应该是一个也许曾经想过却肯定已经放弃了期待的词。
8.不过连川另有计划,他不愿意再一次次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了,他这一生就是努力地证明自己合格,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主城需要的价值,而当最终需要他用生命去证明的时候,也就是他走出的最后一步。
任何威胁我生命的可能,都是要被清除的必然。
现在身后的每一寸,都是死亡。
你们刻在我身上的安全法则,我会执行到底。
9.如果不带宁谷,就没有“也许”两个字,哪怕还有限制器,他自己也肯定能出去。
但他没有考虑第二种可能, 没有选择能确保自己活看的那一条路。
他不知道为什么。
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既然选了,就不能犹像。
选错不一定会死,犹豫才会送命。
既然选了两个人一起活....
10.连川?
连狗!
走吧,旅行者宁谷。
我不回头。
我可以赌。
逢赌必赢。
你要无所顾忌,忽略代价....活着。
参宿四,唤醒。
11.“所以你要不要试一下活得久一点? ”李梁说。
光光走了过来,胳膊撑着只剩了半边的吧台, “我只要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有一个人会喜欢我,就可以了。我想活着,但更想自由地死掉,我有足够的勇气去享受我所有的经历。”
12.“我是谁?”宁谷看着他,“我是谁? 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就是你。“连川戳了戳他胸口,“你看到的是你, 你听到的是你。你记得的是你,你经历过的是你,你活着就是你。
宁谷盯着他。
“跟别人不一一样的那个, 就是你。”连川说,“我是谁, 前驱实验体?连川?参宿四?都不是我,也都是我。”
宁谷还是盯着他。
“你能在这里想这么多,”连川闭上眼睛,“ 就是因为你是你。”
“没有人能决定我的路。”宁谷说。
连川没说话。
宁谷也没再说话。
13.这是旅行者的地盘,是旅行者最后的落脚点。
旅行者可以死在旅途中,可以死在黑铁荒原上,可以死在主城,死在失途谷,甚至死在兴奋的呼喊里,死在拥抱黑雾时....但不能被城卫杀死在自己的安全港。
“不能退——” 琪姐姐响亮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不退一”旅行者们发出了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