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第一人民医院,脑科会诊室。
“张医生,我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秦小姐,脑癌不同于其他癌症,这种恶性肿瘤,脑部神经太多,能切除的几率太小太小了,几乎为零。”张医生服了服眼镜,看着手里的X光片图。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防止病情恶化,癌细胞扩散,明天会有位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医生,经验很丰富,你母亲的病,以后会由他来接手。”
“麻烦你们了。”秦以寒低着头,情绪低落,走出主任室,回到病房前,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让自己做出开心的表情,才推门进去。
梁书阳正陪着秦母看电视,对秦以寒的出现,视而不见,无所谓,二十二年了,反正她也习惯了。
看着满地的瓜子皮,又看了看他面前的垃圾桶,秦以寒摇了摇头,默默地拿起扫帚打扫着。
“哎,快走开,别耽误我看电视。”梁瑞阳不耐烦地说着,还吐了一口瓜子皮,她抿了抿嘴唇,“妈,医生说,电视还是少看一点好,有辐射的。”秦以寒轻轻地说道,生怕会吵到秦母。
梁书阳站起身,冲着她喊道,“秦以寒你有病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抽时间来看妈,你在这扫什么兴?”
抽时间?来看妈妈?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高考没考上大学,二十二岁了整天游手好闲,花着爸妈的血汗钱,出去赌博,炒股,说得好听,来看妈,买了一篮水果最后不还是都让他自己吃了,三个月以来,妈所有的医药费住院费都是她交的,他也好意思?
“就是,你弟弟忙,抽时间来陪我,你这说的什么话?”秦母嫌弃的白了秦以寒一眼,然后笑着对梁书阳说,那样的笑容,秦以寒只觉得刺眼,在她记事以来,妈妈从来没对她那样笑过,说话那样温柔过,她就是重男轻女。
“单位还有事,我先走了。”秦以寒低着头,快速的走出病房。
“妈你看她这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咱继续看。”
……
三天后,秦以寒来医院看望于娟。
“秦小姐,现在您母亲的病情,交给贺医生接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找他就好。”
贺医生?听到“贺”字,她心里一震,突然想起来高中时,他也姓贺……
“贺医生人呢?”她眼底划过一丝后悔,又转瞬即逝,怎么可能是他呢,七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在脑科主任室。”
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但是秦以寒打扮的还像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穿着棕色的风衣,白色衬衫别进牛仔裙里,一双纤细白净的长腿,踩着白色的帆布鞋,敲了敲主任室的门。
“进。”男人的声音清冷好听,富有磁性。
“贺医生吗?我是304号房的病人家属,请问…”
男人正整理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蓬松的头发垂在额前,一双丹凤眼,轻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色眼镜,饱满的唇,无一不显示他的高贵。
怎么是他?! 他突然地转身,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孔,惊的秦以寒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说不出话。
“怎么了?”贺南初挑了挑眉,拉开椅子,坐上去,慵懒的翘起二郎腿,好像从没见过她一样。
他不认识她了吗?还是没认出来?可是当年……
“呃…我想问一下,关于我母亲的病…”她太过紧张,以至于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结巴的说道。
“嗯,我看了你母亲的X光片,虽然是脑癌,但发现的及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有五成把握,术后恢复的怎么样,还要看病人自己。”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的….我们一定积极配合治疗,麻烦你了,贺医生。”秦以寒颤抖的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
她想过和他相见,是在街道上的擦肩而过,是在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可惜大学毕业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他去了美国留学,没有回来,又或是…再也不见。
终究是…她失约了,可他却完成了他们的梦想,或者是,她的梦想。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终于…他还是说出口了吗?
“对…”不起,两个字没说出口,贺南初打断她的话。
“包忘记拿了,秦小姐。”
秦小姐?他叫她秦小姐?果然,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她,就算她改头换面,她的神态,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认得出来,因为,他瞒着所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爱了她七年。
“谢谢,贺医生。”
关上主任室的门,两人都如释重负般,长叹了一口气。
他/她…不记得我了吗?
他没看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她没看到他,刚刚第一眼见她,他脸上满是喜悦,九年了,她以为…他真的忘了,贺南初,我还是….好喜欢你,对不起,怪我太自私懦弱,如果当初,勇敢一点,像你一样…就好了。
男人点燃了一根烟,轻轻吐了一口,秦以寒,我替你完成了梦想,你怎么失约了。
梦想和我,都放弃了吗?
七年前,她和他约好要考同一所大学,要一起当医生,七年后,她当了高中老师,他留学归来,是赫赫有名的脑科医生。
恭喜你啊,贺医生。
晚上,秦以寒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吹着春日的晚风,眼前突然出现十年前的画面。
2012年,榕城三中,那一年她读高一。
教师办公室。
“老师,我想换座位。”女孩扎着高马尾,干净白皙的脸上分布着精致的五官,蓬松的刘海盖在额前,低着头,小声说着。
“贺南初上课睡觉,说话,影响到我学习了。”
徐妍服了服眼镜,抬头笑着说“小寒,老师给你们安排到一桌,就是想让你帮帮贺南初同学,他虽然调皮捣蛋,本性不坏的。”
“可是…”可是她明明看见,贺南初把人围在小胡同里,把那人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