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同批次过来的医生护士，都还好吧？”宋宸毅问道。他话音刚落，一旁两个志愿者抬着担架过来，神色慌张。“快！有人被砸伤了！”宋宸毅闻声望去，担架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血迹斑驳的白大褂上，俨然挂着季安浅的工作牌！

宋宸毅呼吸一滞，一个箭步走到担架前。担架上是个小女孩，头部受伤，血流了半张脸。“她头部需要做创伤清理，再检查有无淤血……”季安玲气喘吁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宋宸毅一顿，紧揪的心暗暗放松下来。他转头，看向季安玲。蓬头垢面，从手指到手臂全是各种刮伤蹭伤的痕迹。“……宋宸毅？”季安玲看向宋宸毅，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即刻变得清明，宋宸毅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收回了视线。“我是脑科医生，她的伤我来处理。”他说着，指挥志愿者将担架抬到救援帐篷内。季安玲看着宋宸毅忙碌的身影，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他不是在北海下乡义诊吗？怎么会来灾区？一个小时后，宋宸毅从帐篷走了出来。季安玲踌躇了一下，拿起碘伏消毒水和纱布，朝他走了过去。“你的腿上有伤，我帮你处理一下。”宋宸毅看着她蹲下的瘦小身影，眼底有暗潮涌动。“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问道。

季安玲认真给他涂着碘伏，垂着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救死扶伤，每个人都有份。”宋宸毅眉头拧紧了几分：“医院有明文规定，有地震心里创伤的医护工作者，不允许参与救灾工作。”季安玲手一僵，心脏不可遏制的沉闷了几分。“这几天的救援，我没出任何差错。”宋宸毅拿走她手中的棉签和碘伏，自己上药。“明天离开，这里不需要你。”他说道。季安玲愣住，脸色有些苍白。“这次救援是我们护士长陆洋领队，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宋宸毅扫了她一眼：“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我们已经离婚，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负责。”季安玲说着，拿出手机准备翻看自己和宋宸毅的聊天记录，却发现自己在拉黑他前，那张照片没有发送成功。她正要重新发送照片，又想起现在的情况特殊，不适合处理私事。“宋医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继续救治伤员了。”她说完，收起手机转身往外走，背影坚定。晚上，护士长因为宋宸毅的到来重新安顿住所安排。“安玲，你的药剂帐篷还能安排一个睡袋，宋宸毅跟你睡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季安玲不假思索要拒绝，宋宸毅却率先开了口：“好。”季安玲呼吸一滞，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药剂帐篷，季安玲看着地上的两个并排放着的睡袋，一时间心底五味季杂。“别在这时候矫情。”宋宸毅说着，褪了衣衫躺了进去。

季安玲心底挣扎一番，默默躺下。她们分居多年，竟然在离婚后睡到一起，真是荒唐。黑夜很静，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季安玲辗转反侧，紧绷的神经怎么都放松不下来。突然，她的太阳穴却一阵阵刺痛，仿若有根细针在搅拌着脑髓。“呲……”季安浅双手捂头，一脸痛苦模样。从早忙到晚，她好像忘了服药。忍住痛意，她借着帐篷外昏暗的夜灯摩挲着找到自己的背包，然后翻找药瓶。视线一点点变得混沌，季安玲死死咬着下唇想稳住神智的清醒。好不容易拿到药瓶，她却因手抖的太厉害，刚倒到掌心的几粒白色药片尽数洒落。其中一粒，滚到了宋宸毅的睡袋边。季安玲有些慌张地去捡，宋宸毅却猝不及防攥住了她的手腕，犀利深邃的视线在昏暗的黑夜格外清晰。“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