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书没怎么理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双冷淡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只一眼便眉头一皱,眼帘下垂,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汤羡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但谁刚起床不是这个样子啊?
“若是真有鬼怪上门,就你刚才的这番应对,已经死了好几回了。”裴慕书用三根手指捻着茶杯,也不喝,在手上慢慢把玩。
汤羡雅勾起了唇,对这种隔岸观火的人无语至极:“道长纡尊降贵的来找我,不会就为了奚落我一顿吧?”
“呵,就这点耐力?”裴慕书冷笑一声,无比挑衅道。
汤羡雅捏了捏拳头,皮笑肉不笑道:“不如道长胸怀宽广。”
“伶牙俐齿。”裴慕书哂笑。
房间里已经火药味十足,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身在百里之外的车仙君可能是感应到了一般,掐着点给裴慕书传音。
“慕书?可是在路上耽搁了?”
汤羡雅看见裴慕书出神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两指搭在太阳穴上说了两个字。
“马上。”
裴慕书再次睁眼时已经恢复了清冷之色,面无表情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汤羡雅看了过去,疑惑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裴慕书嘴角微扬:“意思意思。”
汤羡雅审视着他,隐笑未发,眸中皆是戏谑。
裴慕书站起身来将车继玉的原话转述给了她,声音平淡地仿佛复读机。
原来在一个时辰前有人来请车继玉等人过去,说是有重大线索,车继玉在几人中辈分最高不能不去,温凝露向来孤高不与旁人打交道,千绪又贪玩不能留他一个人,于是跟汤羡雅道别的任务就交给了裴慕书,裴慕书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没有违抗师叔,拉着个脸就来踢馆了。
“房钱已经付过了,这是衣服和一些银两,别再穿着那身稀奇古怪的东西引人注目了。”
汤羡雅懒懒地道:“车仙君人真细心,回头替我谢谢他。”
裴慕书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嘴唇微动但没有多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杯子拂袖离去。
汤羡雅坏笑一下,转身朝他喊道:“道长!”
裴慕书头也不回,冷冰冰地道:“还有事?”
汤羡雅道:“我忘了告诉你了,那只鬼昨晚爬到桌子上了。”
裴慕书显然背影一僵。
汤羡雅还嫌不解气,添油加醋道:“哦,就那个长得白花花、红彤彤的,跟一团烂蘑菇一样的鬼,道长记得洗洗手哦!”
汤羡雅的形容可谓是精准到胃,那鬼婴邋遢恶心的样子如在眼前,裴慕书呼吸一颤,看着自己刚才拿过茶杯的那只手想剁掉的冲动都有了。
终于看见了他吃瘪的样子,汤羡雅关上房门捂住嘴笑得肚子疼。
“哼,欠了吧唧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汤羡雅出完了气看着那个包裹起了兴致,她三两下将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抖在了床上,目光微微一亮。
里面是一套纯白色的古风衣裙,一双同色系的靴子,两根红色的不知道是衣带还是发带的玩意儿,还有一只天青色的装得圆鼓鼓的锦囊。
相较于漂亮衣服汤羡雅还是对钱比较感兴趣,倒在床上数了数,大小不一的银锭子有五个,铜币则有二十多个,看来她在这里能暂时当一回小富婆了。
她换装后将自己原来的衣服有样学样地用那张白布包裹了起来,不能扔不能扔,这可是她吃土一个月买的。
车仙君果然细致周到、体贴入微,居然还给她点了早餐!就很暖一男的,做他女朋友简直幸福到冒泡好吗?这又给穿又给吃的,她都快不好意思了啊。
汤羡雅咬着热气腾腾的豆腐皮包子想着车继玉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帅脸下饭,一口气干完了四个包子。
“啊,干饭人干饭魂,继玉哥哥要是知道我这么能吃会不会不要我了?”
汤羡雅玩笑一阵打算出门走走,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个工作,她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愿古代人的钱会好赚一点!
她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一瞥铜镜中的自己差点哭了出来。
“靠!素颜!我就这么顶着素颜在跟裴慕书较劲儿吗?怪不得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汤羡雅咆哮一阵,连忙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了从不离身的遮瑕、粉底和口红,匆匆洗了把脸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看着镜子里那个顾盼神飞的可人儿这才满意了。
“木马!这才是我嘛!”她对着镜子一个飞吻,哼着歌儿走出了房门,却没注意到镜子中的人冷冰冰地勾起了一个笑容,目光怨毒、狠狠地瞪着汤羡雅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