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前面的男孩们已经蹲下,互相看着还不知怎么下手。
最开始被林姿打过一巴掌的男孩首先扒开林姿的头发,红肿的脸颊使他兴奋,他的手继续向下延伸,意图掀开她的领口。
林姿紧皱着眉心,嘴角的鲜血裂开,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的挪了挪身体“滚。”
这样鄙夷嫌恶的语气在男孩们的耳中,像一针催发剂。
男孩抓住她的脖子,欲将她拉到墙角。
突然,与风疯狂摩擦的气流声传入他们的神经,接着便是被人狠狠的横踢滚来,撞到墙上。
毫无招架之力。
而那个上一秒还在欲拉扯林姿衣领的男孩,此刻已经痛苦狰狞的尖叫着,他的手臂咔嚓几声,是关节错位和骨头崩裂的声音,接着又猛然被一个回旋踢翻在地,动弹不得。
空气滞静的那两秒,他再次被狠狠碾在脚底了。
不过这一次,他头上那只脚的主人,换了人。
场景也从垃圾堆变成了湿漉漉地黑色水泥地。
他的耳朵被死死钉住,似乎软骨都要被折断开来。
窒息,是大脑传输给他唯一的信号。
但下一秒便信号中断,只觉后背如长刀穿刺般被猛烈撞击,连那声青筋暴起的哀嚎也是无声的。
他连看一眼这只脚主人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身体与神经的痛感大于他此刻的任何意识。
“予哥…”刚才神色复杂的男孩连忙靠过来,小声叫着。
陈予松了松神经,没有回应,狭隘的空间里,他伫立在中央,静的摄人,冷的刺目。
因为上一秒他的暴戾,已经烙印至众人的脑部神经里。
许久没有修剪的发梢快要遮盖住他的眼睛,他垂视着地下还紧着面孔挪动的林姿,瞳孔微缩。
炭色的背光面映得他整个人透着寒冬的戾息,无人探索处,他下颌里的后槽牙已牢牢锁紧。
月色倾立在他的侧脸,是骇人的寂静。
不言、不语,却叫在场的人头皮发麻。
一旁还不明所以的几人,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背后一凉。
陈予?
林姿挣扎着仰望空中,是屋檐与月亮,密密麻麻的,大概是星星。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她眼中放大、靠近。
是谁的脸,在这样的角度下,也那么…
她半睁着眼盯着面前的人,眼底是湖泊流淌般的缓缓荡漾。
“好巧。”
面前的人静默一瞬,伸手勾住她的身体,一把站立,垂头回应。
“不巧。”
他的手臂很有劲,林姿的脸倒在他温温热热的胸膛里,闻到了熟悉的树叶质香味。
这一刻,只是这一刻,她的眼睛久违的真心湿润了。
她从不软弱。
即使是母亲消失,即使是乔跃自杀,即使是父亲离世。
即使她永远清醒,世上只剩她一个人。
“陈予”
“嗯。”
“碰上我,会下地狱的。”
远处看去,高大修长的男孩臂弯里是长发散落,模样狼狈的女孩,男孩的身体紧紧笼罩住女孩,低首垂面。
阴影下,凄美又黑暗。
“林姿,地狱和深渊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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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言思思几人此刻已经呆愣在原地。
“思思姐…那是陈予吗,林中的陈予,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女孩神色错乱的拉扯着言思思,眼睛还盯着远处离开的身影。
言思思此刻脑子卷入风暴般,她逼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陈予环视众人的眼睛,但脑子却像发了疯似的不断闪过黑衣男孩的暴戾画面。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女孩们脸上是暴风雨来袭的恐惧,不安,崩溃。
她们脑子里不断播放着关于陈予这些年的传闻。
张三的腿、李四的胳膊…
这个连远远见上一面,她们都会害怕的人,此刻她们迎面撞上了。
她们不怕学校,不怕父母,不怕法律,但从内心深处恐惧陈予这样的人。
因为他像疯子,他没有公道没有人性,不要命。
何誉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匆忙的从学校跑出来,寻着人群和声源找到地方,看着地上的林姿,他下一秒便要冲过去,但有人比他快。
他忽的伫立,侧头一瞬,看见了余小攸,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愤怒的情绪全部止于心尖。
余小攸朝他跑过来,摇着脑袋,泪花散开来,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不是,不是…我没有想…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何誉…何誉…”
听着,何誉的脸上如崩裂来的地纹,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是震惊、是失望、是隐隐暗含的怒色。
这一刻,余小攸张唇失声,眼泪哗哗流淌,抓着何誉的手不肯放开,拼命的摇着头。
何誉眼中湿润的脸庞变得模糊,他一把甩开,躲避着余小攸的接触。
而面前的人抱着林姿与他擦肩而过,他却没有一丝勇气叫停眼前的身影。
他静静地目送着,呆立在原地,脑子里飞速散过零星画面。
背影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叠、交叉。
马上,他闭了闭眼睛摇头。
不是乔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