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东升的光景注定生于晴空万里的蓝天里，天性凶残的冷血动物不会活着睡到囚笼里
高处朝下看的眼睛，即使是笑着的，也令人恐惧。可冷血动物对血腥味与未知感到上瘾，它们会攀爬跳跃杀光阻碍，直至最高峰，然后笑着朝下看
而大千世界，它们只爱同类
互相仰望，互舐血液的同类
即使一眼
即使一生
————————————————
傍晚是广播台里“夕阳落山，我们即将迎来灿烂的四月…，这里是声愿广播台，聆听与诉说您的欢声和笑语。”
老师们在台上声嘶力竭，也换不来学生的一丝激情。
而只是一串不那么悦耳的下课铃声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学生们像爆米花，一瞬也只是一瞬，爆米花们便都向四周炸开了去。
静悄悄的，暗沉沉的，是傍晚的教室。
而教室里一角的黑影挪了挪身子，扒了扒烙在脸上的几撮头发，深深出了口气，无声喃喃：“没劲。”
也没一会儿，林姿站起来动了动身子，眯着眼在教室里走动着。
耳朵里是广播台里的钢琴曲，她有些沉浸在这样状态下，是难得的平静。
“还挺艺术。”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叫林姿醒了醒神。
有人？
林姿朝声源望过去，光线很暗，但能瞧出来有个影子在窗边，好似还伴随着火点。
空气似乎凝滞，那人反手敲开了身旁的灯光按钮。
灯光四起的那一刻，林姿与那人四目相对。
林姿皱了皱眉，烟？这家伙在教室里抽烟？
那人扬了扬眉稍，带着些许轻蔑。
随手将烟头朝身下的墙角摁了摁，动作轻巧熟练。
不难看出，是个惯犯。
“看什么，就一根。”郑许烨摊了摊双手。
环顾四周，林姿站立在讲台的一角。
郑许烨坐在，也可以说是瘫在教室后排的一角。
教室里的钢琴曲已经结束了，他说的话林姿听得很清楚，但她并不想回应。
扭过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便要回到位子上。
她知道，一会儿就没那么安静了。
坐下后，她微微侧过头，瞥了眼郑许烨。没想到后者痞笑了几声。
她这才发现，他从开灯那一刻，或许是开灯前，就一直盯着她。
林姿干脆转过身来，重新对上那双眼，从容道“我没看见。”
话音刚落，教室外三两人群的声音逐一传入教室，随后的人群接踵而至。
教室也重新像一个教室了，而在这一刻之前，林姿还是听到了他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可看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林姿莫名生了一股躁意。
时钟的长针指到6时，不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伴随的是学生们同一时间段的兴奋。
像是忙里偷闲，大家早已习惯于学业繁忙为由晚自习延迟的离谱规定。
教室前排的学生纷纷收拾起了东西，后排的学生则是吹着口哨转角就失了踪影。
郑许烨舒了舒筋骨，下一秒便神采奕奕地踏出教室。
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后女孩的影子踏着他每一个脚步，不远不近。
但待四周人都散去，不明显的跟随就显得极奇刻意。
“干什么。”
郑许烨突然停下，偏过头望像月光下的影子。
他说的话不像一个问句，但能听出是不耐烦的。
影子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快步走近了他。
郑许烨看着月光下影子的腿，有些出神。
校服裤很宽大，投到地面上的影子折痕有些慵懒散漫。
“看见什么。”林姿走到他身旁，仰着头问他。
少女清脆的声线，伴随着浓浓的质问。
校门外小道上的人只一来一去，伫立的两个人显得有些火药味。
忽的，郑许烨侧过身子猛的靠近她扬起的头。
窃声道“看见你的腿，够辣。”言罢便勾起了嘴角，定定地瞧了她一眼，爽朗的呵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林姿没有追过去，拧着眉头的她，绷紧了脸。
她知道，这不是一句随意调戏的话，她的心里萌生的不是怒意，是慌张。
事情已经一段时间了，可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在昨天，是一支烟就能烧起来的回忆。
林姿看着远处的身影，有些疲惫。手里攥紧的风铃因为她的体温，变得有点暖和。
接下来几天，林姿一如往日的静处，也时不时观察郑许烨。
她回想了一下往日与他的交集，可以说是没有。
起先林姿的到来，大家烦闷的高中生活也因为她也多了一些躁动。
日子久了，大家认为她同这烦闷的高中生活无甚两样，一样枯燥无聊。
林姿看了看日历，今天又是15号了，是学校早休半天的日子。
也是职高放假的日子。
校门口的小巷子里，有居民烹饪飘出的香味，也有小孩扑腾打闹的欢笑，还有不为人知的暗角。
“啪！”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像是假期礼物，正正的落在林姿的左脸上。
“还是得问问，过得好不好啊？”
说话的人好似怜惜地摸了摸林姿的脸，缓缓吐了一口烟圈，长长的假睫毛下，狠戾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姿。
林姿笑了笑，偏着头靠在墙上，手自然地顺了顺掉落的头发，原是黑白分明的脸孔，浅浅地显现出淡粉色的掌印。
她不说话，像是没什么生息，如死人一般和乔音对视着。
旁边的人不满林姿的无畏，轻拉了一下袖子就要扇下去。
乔音挡了挡。
随后吐掉嘴里的半截烟，便抓着林姿的衣领。
“喂。”
不远处传过来一声问候，声音不大不小，好似有些无语。
乔音垂了手望过去，嗤笑一声，又看向面前的林姿。讥讽道：“真是贱啊。”
林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郑许烨。
待他走近，林姿还是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有什么情绪。
“是走还是继续？”
郑许烨插着兜，后慢悠悠的丢下身上的包，想活动活动似的。
乔音不做回应，转过身来，没打算要走，双手抱胸，戏虐地扬了扬下巴。
她的脸很小，嘴很艳，齐腰的长发显得她一截腰格外细白。
“走。”林姿对郑许烨说。
但意味不明，是让他走，还是他们一起走。
“我让你走了吗！”乔音厉声道。
“乔音。”
林姿看着乔音，眼里是和方才不同的情绪。
她的脸很素净，和乔音那张具有压迫性的脸没有可比性，但乔音噤了声。
林姿拿起郑许烨的包，径直朝巷子出口走去。
郑许烨懒懒的摇了摇头，默契的跟上去。
身后的乔音攥紧了指尖，深黯的眼底布满了不甘，倔强的不肯挪步。
“那小太妹还是蛮听你话。”
郑许烨拿过东西拍了拍上面的灰，语调是一惯的不上不下。
“什么意思。”林姿停下脚步对他说。
他听后撇了撇嘴“我以前见过你，你刚转来我就认出来了。”说完仔细看了看林姿又说“虽然和你现在差的挺远。”
林姿听着郑许烨的话，额尖生出了细汗，舌头忽然僵住，是说不出话来的冷若冰霜。
“绿灯，走了。”郑许烨叫了叫她。
人群相互穿过，没有车灯闪烁，可林姿觉得刺眼。
忽的，一辆摩托偏锋驶过，郑许烨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林姿。
“瞎啊，会不会看路！？”光头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又急忙调转过去。
“你在干嘛呢！”郑许烨恨恨地吼了一嘴，又把她拉到没人的边角。
瞧着面前的人没什么动静，他低头细细一看，一滴泪滴在他的手腕。
郑许烨呆呆地松开手，原本满肚子的责骂在这一刻他也只是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一会儿，林姿缓过神来，对着一旁的郑许烨说了声“谢谢。”就要打算离开。
郑林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也没有拦住她。
看着离开的人影，还是那套宽宽大大的校服，内敛含蓄的气质，看起来与普通女高中生没什么不同。
忽然，他回忆起…
散落的长发被高高扎起，张扬的红色穿梭在马尾里，右耳上的两颗钻远远看都觉得亮眼，白衬衫的领口紧紧扣着，制服裙短的不像话，相间红黑格似乎同头发相呼应，同时也勾勒出女孩姣好的曲线。温雅恬静的脸上露出挑衅者得意的笑容，笑的明媚娇艳，修长的指间弹洒着烟灰，妖精似的勾人眼球。
而同伴的话也是叫人那么印象深刻。
“喏，那是林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