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二世祖叫焉棚嘉。
是从何洛洛口中知道的,彼时这个实习军医正抱着一箱医用器
械往帐蓬里钻,手累得发麻,抖了两下连同箱子一起坐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咳嗽了两声,摔得还算眼冒金星。
“现在R2队的军医都是这样不走心吗。”
年轻人抄着手出现在营帐门口,背光而立,影子斜着被拉长,
看清神色才知道是一队那个冷白皮的队长。
“是Vin队长……”
他一说完,不远处周震南就眯了眯眼睛。
“你刚刚往哪个方向看呢?”对方列开嘴笑起来,“度诚又正经,
看得多么投入。”
何洛洛就尤自咽口水,他向来怕这个一队队长。虽然两人都是
正统军校里滚出来的人类精英0mega,不妨碍他被对方这冲冠的气
焰吓得哑言。
“我没有。”他硬着头皮说。
“校场里不就一个人吗,你那点破心思谁不知道……他一个权
贵霸在那里,谁还会去训练。”周震南看着他说道,“小白兔知道
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何洛洛的视线又涣散起来,然后不由分说落到了外头那人的身
上。
他是在有一回跟翟潇闻派出到军区总医院时见到的对方。那个
眉目清秀的少爷推着焉将军的轮椅从里头出来,老爷子有心要为难
他,看他脾性如何——
老爷子让旁侧的军秘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他手上,麻绳勒人,
很快那手上就起了一道殷红的瘢痕。何洛洛跟在翟潇闻身后不肯抬
头,他把目光落到对方手上。
那不是一双长期养尊处优的手。
虽然此刻他俩隔得远,对方甚至未曾听说过“何洛洛”这三个字,
但何洛洛独独望着那个瘦削又挺拔如松的背影,心就毫无来由跳得飞快
多数Omega会像他这样臣服于优秀Alpha的绝对压制,但凡他
何洛洛还在呼吸,每一下胸口起伏,都伴随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个孤高的少爷时常固于众人的背地口舌里,说他是二世祖,
又说是资本社会的残次品——他似乎脱不了跟他爷爷高位身份绑在
一起吸血的宿命。
他叫焉栩嘉,名字里透出丝丝缕缕诗画一样的生机。他和首府
豪宅里那些蜗居的世祖们不一样,那群人更不能像他这样轻而易举
地端起一把十足沉重的狠击枪,眼里能逆出凛冬里的暴雪沫子。
小白兔想到深深处,险些跟着红了眼睛。
谁叫他何洛洛还偏要装出不卑不亢。
“我知道。”他不自觉语气潮湿起来,“将军安排你和少爷的
相亲。”
“消息传得真快。”周震南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老爷子
真是巴不得驻扎在平城的叛军也知道R1队的队长沦落到强行配对
Alpha的地步,我不可谓不惨。”
“所以现在我要去校场中央浪漫约会了,翟潇闻给了我一支这
个。”他随后扬起手,手里捏着一支棕色的注射器。
“这是……”何洛洛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这是强制发情药物。”
“是啊。”周震南垂下眼眸,“这是将军给我的最大限度的宽容,
说是让我打一针在他那个宝贝孙子身上,一把手控制Alpha发情。”
“可……这算什么。”何洛洛小声鸣咽了一刻,拳头捏紧到一
度发出骨响,“现在的人类都该自由恋爱不是吗?”
不远处的年轻人在下一刻将手头的注射器朝他投挪过来,他心
下一紧,匆忙倾身去接住。
这个0mega特种精英的身手相当敏捷,几步走到他跟前,直接
抬手把地上的小白兔拎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那个少爷么,你替我去。”
“埃你轻点!”
张颜齐哼卿了一声,缩回腿不让这个实习军医包扎了。
“徐神仙你可放过我的腿罢!——幸好你爸早在三年前让你改
姓了,否则老徐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他心疼自己的腿肉,野地训练的时候被丛林里的灌木划伤,半
指深的血口子,刚刚结痴凝了血。他低头吹了又吹,嘴上不依不饶。
“真是疼死爷了,你今天怎么手这么抖……”
“一定是觉得你脚气大,熏得他头昏眼花——我家翟医生带的
徒弟怎么会逊色呢。”
夏之光端着水盆从外头进来,好容易洗了个长达一个小时的澡,
心情愉悦:“洛洛别害怕,我是师娘,师娘保护你。”
何洛洛自顾自结巴:“没,没事,齐哥没,没脚气……我没事。”
“这么说就肯定有事。”张颜齐岔开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
来听听,爷能罩你。”
何洛洛是个软嫩的0mega,呆在满是壮汉的Alpha营里通身不
自在。他像块大白兔奶糖,他又忽而红了脸,抱起药箱转身就往外
头跑。
“小白兔铁定有鬼。”夏之光自言自语,“话说那晚我媳妇给
我吹枕边风,加大了我想揍老爷子的欲望。”
“翟潇闻也会那套缠绵技巧了?”张颜齐看了他一眼,“有话
直说。”
“你不知道?……喷,我们小队被拉去配他家的二世祖了,搞
得两个人像发情的泰迪似的……喷,老爷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带着愤恨苍天的怨愁神情文说:“不过他家那个少爷的各方面条件倒是令人艳羡噫。
床上的Alpha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夏之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今天啊,没看见那个平时连脸都不露的上尉都跑来接驾
了么,现在人就在校场上……据说那个Alpha也经过特种训练的好
手,不容小舰。
后来看见翟潇闻上R1队来提人,说是派到平城的侦查队遇到叛
军埋伏,二队紧急接到任务赶往平城支援。
他临走前来看看,面见的Alpha迎头就是一个飞扑。夏之光害
怕分别多日他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把脸往他肩上埋,蹭弄了半响。
“Honey,你好香。”
翟潇闻就抖三抖。
他正要发话,欲言又止了半天,“你,你这肉麻的称呼是跟
Yoro……是跟谁学的?”
彼时张颜齐正支起身体把军靴往脚上套。
夏之光伸手拉他衣服:“埃哥你去哪儿……”
张颜齐把一冷调的黑色器械垮在肩上,正拉开门走出去,闻言
侧身道:“我好奇一下那个军区二世祖不行吗。”
“你好奇也不必背把狠击枪出去呀……”夏之光腾出一只手挠
头,“跟个反恐分子似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