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来得晚,风也凉爽。
顾南洲快到家时夕阳已落山,唯留天边晕开的赤红,再移远点便是灰和黑。
这里是城中村,不似外面的灯红酒绿惹人醉,这里只有烟火气的现实与喧闹。
有孩童的哭泣与吵闹,有邻里的寒暄与大人的较量,有往来的双轮和昏黄的路灯。
对于这里的一切顾南洲早就习以为常,在这里他并不喜欢和人交流,不怒不笑的冷漠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个高冷的人,也不会主动去打招呼。
“顾振轩你个人渣你给我滚!你怎么不死外面得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要钱。”
“没钱!你凭什么找我要钱?我们已经离婚了,顾南洲的抚养费我都没找你拿,你怎么要脸来找我拿钱!”
“儿子是你当初要生的,关我什么事?抚养费我是一分不会给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勾搭上了个有钱人,说没钱,装什么装!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找你那个相好的要,再跟他说说你平日里的那些风骚样!”
顾南洲脚步刚到家门口,便听到屋里一阵吵闹声,时而还有哔哩吧啦的物品碰撞声。
于此顾南洲习以为常,他讨厌这样令人心烦的声音,从小到大他听够了,从原本的在意,现在已然是不以为意。
顾南洲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里面动静小了便不作停留,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其实每次这种情况他都不会选择回家,他不想去面对他们。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路上行人渐少,每家每户基本都已亮起的灯,这个时间点他们一家人应该都已经围坐一桌吃饭了吧。
顾南洲翻墙进了学校,学校里很安静,除了住校老师的教师楼会亮着的灯和路灯,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明心湖有彩灯和路灯亮着,树叶也在风中摇摆,沙沙作响,似渡了一天的热气在凉爽的风中舞动逍遥,湖边有蛙儿与蟋蟀的歌声伴奏,一切那样美好,其乐融融。
顾南洲就靠在那棵树下,看着周围的一切风景。
其实这里黑夜的景象他早已看过无数次,可也只有这里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顾南洲?你怎么还在学校,你不回家吗?”
少年乘着光而来,一袭白色舞衣宛如天上月来此人间走一回。
季北川没想到天都黑了,这里竟还会有人来,本以为是住在学校里的老师,竟没想到走进一看竟是顾南洲。
“季北川,好巧啊。你是来这里练舞的吧,穿得真好看。”
顾南洲也是没想到季北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以前都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嗯,月底我有个舞蹈比赛,现在需要多练习。”季北川说话声音淳柔,嘴角带笑,很是温和。
顾南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追根问底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哦,这样啊,那你练吧,我当你的观众。”顾南洲笑着说道。
轻柔的音乐声从蓝牙小音箱里响起,是一首老歌——《蒲公英》。
音乐响起,少年也随之翩翩起舞,宽松的白色舞衣也很是飘逸,随着少年的动作在舞动。
旋转,跳跃,横叉,下腰,指眼…一切都那样顺滑不拖泥带水,没一个动作都美得令人沉醉。
顾南洲很享受地看着这样自由舞蹈的季北川,他感觉季北川就像是一束耀眼迷人的光,他是自由的,是美好的。
夜风也为他狂欢,夏蛙也停下了歌唱,树叶也是那最忠实的观众,随之而舞。
如此翩翩公子少年郎,就连天上的月见了也有些羞了躲进了云层里,只偶尔探出头来再偷偷看着。
一舞毕,顾南洲热情地为季北川鼓起掌,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跳舞的样子真的帅爆了,简直就是人间理想啊。”
“人间理想?”这样的词季北川倒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他的,而且还是个男的。
“你莫不是喜欢我?”季北川关了音乐,有些玩笑似的对顾南洲打趣道。
顾南洲听到季北川突然这么说有些愣住了,同时心有些慌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略有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没有,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的,呵呵,这我要是女的就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