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处处充斥着腐烂的味道,四周时不时地传来拷打的哀嚎和愤怒地咆哮,听着让人心惊肉跳。一只只硕大的老鼠在牢房间来回穿梭,寻找着它们可以啃食的物件。墙角的蜘蛛在昏暗的牢房内,不厌其烦地织着它们的网,当真是比那些狱卒们有耐心的多!
凌紫雪,这个昔日将军府的大小姐,此时却身着囚服,披散着头发,抱着双膝卷缩在牢房一角,呆呆地注视着老鼠们啃噬着一块腐霉的木角。
“哒,哒,哒……吱呀!”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隔壁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着便服的人踏入了牢门。
那间牢房里关的是凌将军的侧夫人左氏。见来了人,她抬眼瞥了一眼,原来是怜妃娘娘身边的王公公。这货本身就是个见风使舵、谄媚逢迎的主,此时到来,不知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王公公斜着三角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衣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捂了捂鼻子,尖着嗓子说道:“凌夫人,咋家就不绕弯儿,有话直接说了。眼下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凌府如今这般情景,四皇子是断不能娶凌小姐为妃了。可怜妃娘娘情义重呀,向圣上举荐了凌小姐为炎王妃……”
“阎王?!”左氏惊呼出一声。左氏虽未见过炎王,可他的恶名可是早有耳闻!
“对呀!炎王爷,当今圣上的幼弟,那可是圣上的心头肉。自上次战场负伤归来一直未愈。圣上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呢!此番国师建议给王爷冲喜,圣上觉得非常可行。如今虽是昏迷未醒,若是凌小姐嫁过去,这一冲喜,王爷醒了,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大功一件嘛!这事儿可是怜妃娘娘举荐的你们,可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意!”那腌货一边说一边擒着帕子轻挥着周围的空气。
“王公公,我自然知晓炎王爷是何等人物。可我们已然是死囚了,四皇子固然是配不上,可炎王爷贵为陛下皇弟,四皇子皇叔,身份更是何等高贵,又岂是我等能高攀的?王公公莫要说笑了!” 这腌货,原来和他主子打的是这个坏主意!莫说炎王爷现在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就算是好端端的,谁又愿意嫁给脾气暴虐,动不动就杀人如儿戏的阎王?!紫雪嫁过去还不是生不如死!左氏在心里腹诽道。
“凌夫人,凌将军此次因何获罪就不必咋家再说一遍了吧。如今凌将军可是受了重刑,已然奄奄一息,熬不过几回了。实话与你说了吧,炎王昏迷多时,陛下有意找人与他冲喜,就指着炎王殿下能醒转过来。倘若你答应将凌小姐嫁进炎王府给王爷冲喜,怜妃娘娘便可向陛下进言免你们不死,并可让太医与将军医治!怜妃娘娘作为四皇子生母,可为对你们仁至义尽!陛下虽还没有下旨但意思明白着呢,他老人家就是不想拿圣纸压了你们!如若你们拒绝怜妃娘娘的好意,耽误了给炎王冲喜,这炎王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皆~是~死!” 王公公见左氏不为所动,为达目的可谓是软硬兼施,特意将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给炎王冲喜,多的是合适的人选,为何一定要选我家紫雪?倘若王爷不幸归天,紫雪又将如何自处?与王爷陪葬吗?若我同意这婚事,到时将军即使保住了性命,他又如何能受得了?” 左氏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她断不能同意。
“夫人,这凌小姐并非你亲生,你又何必为她开罪娘娘?再说了,夫人也本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予凌将军却只得了个妾室的名分,不觉得委屈?” 王公公急于办成差事,捡了左氏的痛处说。
“那是将军重情重义,先夫人只有一位,无人能替代!嫁进将军府只能为妾室,我早就知道!此事我心甘情愿,何来委屈一说!” 左氏心中明白这是王公公故意扯上这事,好让她同意这婚事,但她心如明镜,怎会就此上当!
“若我答应,圣上和娘娘是否会依言放过凌府一家老小?” 在旁听了许久的凌紫雪突然站起来问道。
“紫雪!” 左氏急急喊了一声,皱着眉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插嘴。
“那是自然!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是一言九鼎!倘若凌小姐答应为炎王冲喜,陛下圣旨一下,便可成定局!只是昭告天下时,需告知大家你是自请嫁与炎王的,届时你父贵为炎王岳丈,自当会从这泥沼里脱困!” 王公公眯着三角眼走到凌紫雪那间牢房跟前,极力劝说着!
“好,我答应!” 凌紫雪双手抓着牢房的门柱,当即做了决定!
“好!还是凌小姐爽快!我这就回去复命!你们且等着吧!” 差事办成,那腌货便急匆匆地赶回去复命。
王公公走后左氏看着年仅十五的凌紫雪心中五味杂陈,略微颤抖地说道:“紫雪……你,为何答应他?我虽不是你亲娘,可这些年该担之责从未敢懈怠!你,怎就不信我,是铁了心要保你的?他们这么做就把你往火坑里推啊!那炎王爷莫说是昏迷不醒,就是往日里好着时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生人勿近的活阎王。现在他负了重伤,不省人事已数月了,那怜妃此时建议圣上让你给炎王冲喜,岂是安好心?她只是不想她儿子娶你,又怕落人口实影响四皇子的声誉罢了!”
“我如何能不答应?不答应就能活吗?我即已答应,便不惧生死!答应了,不仅能换来你们自由之身,还有急需的药石。若是再拖下去,父亲还能扛几日,……”
凌紫雪望向凌如海的牢房,两行清泪不禁滑落。
“唯有如此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在牢房门边伫立片刻,她喃喃自语着回到了先前卷缩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