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踏仙君墨燃1.5 vs 重生楚宗师楚晚宁2.0
*生别离,死别离。见面何如不见宜。伤心人不知。惜花枝,折花枝。莫待无花空折枝。花开能几时。
*这位问鼎人极的修真界帝君,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知怕为何物。只楚晚宁的生死能叫他明白: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体验——那是叫他转世重生也唯恐避之不及的极度恐惧。
“墨微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还要害师尊到什么?!”
“你有什么颜面出现在师尊面前?!嗯?你有什么颜面来到红莲水榭?!”
“我警告你,要是师尊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了你的狗命!现在,立刻给我滚出红莲水榭!立刻!滚!!!”
薛蒙赤红着双眼,一边揪着墨燃的衣襟往外推攘,一边压抑着低吼着!似雄狮暴虐前的极致隐忍,又似狂风暴雨前的阵阵闷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师尊这最后一根弦紧绷着才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当场拔出龙城取了墨燃狗头,要了墨燃狗命!
眼下,师尊正需要静养。
墨燃被薛蒙生拉硬拽着,脑子里很乱。
自从听说楚晚宁昏迷不醒后,他便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顾不上。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南峰,闯进红莲水榭,越过游廊直奔楚晚宁的卧房。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曾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楚宗师楚晚宁,此刻正病怏怏地阖目躺在宽大的紫檀木床中央,脸上血色全无,眉心微蹙着,整个人显得异常孤寂与落寞。
没来由的,墨燃感觉有什么万分珍贵的宝物正从自己手心里溜走,捉不住也留不得。
这令他无比惶恐,张皇失措!
脑子乱,心更乱!
似难以接受的极致愤怒,又似惊惧吓软了腿,墨燃竟步履蹒跚地来到楚晚宁跟前,手合了又开,开了又合,眼眸里的红色更添了两分。
他怕。
他怕再也感受不到那人的体温,他怕那刺骨的冰冷太过灼人,他怕......
两世了!
这位问鼎人极的修真界帝君,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知怕为何物。只楚晚宁的生死能叫他明白: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体验——那是叫他转世重生也唯恐避之不及的极度恐惧。
是他登顶人极时,癫狂亲睹楚晚宁鲜血流尽,温柔浅笑着诀别的无尽悲愤。
是天山天池边,眼睁睁看着楚晚宁坠落碧空,神情眷念地诉说着余生的惊惧惶然......
虽前世种种已成过往,今生所图已无关晚夜玉衡。
但那撕心裂肺的痛还埋在记忆深处,藏在表皮神经末梢。只见一眼楚晚宁昏睡不醒的情形,前尘苦痛就排山倒海般袭卷而来。
不管墨燃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他看倦了楚晚宁躺在红莲水榭里,无声无息。
他想逃,他想离开这能给与他无尽心安却又万分痛楚的矛盾之地。
楚晚宁。
晚宁。
“晚......”
出口的话还未说完,薛蒙一个健步冲过来便挡了他的去路。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薛蒙便劲直将他掀出了卧房,推到了庭院的青石板上。
随之而来的是薛蒙因怒极怨极的铺天盖地的谩骂。
薛蒙没想到,不过是去为师尊倒杯温水的空档,墨燃这狗东西就趁机闯了进来,竟还胆大包天地想靠近师尊!
没门!
绝对不行!
有多少次师尊因为墨燃而无端受累伤痕累累?!
又有多少次墨燃对师尊的好不屑一顾置若罔闻?!
那么好的师尊,竟被墨燃这狗东西连累得遍体鳞伤,却总也得不到他半句好!
所以他墨燃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理由靠近师尊?!
他不配!
一想到师尊在自己眼前飘然落下的背影,薛蒙便再难淡定。他竭力压抑着自己,二话不说就拽着墨燃向外拖去。
墨燃还沉浸在楚晚宁昏迷不醒的噩梦中回不过神来。被薛蒙生拉硬拽着,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只是在出门的刹那,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
楚晚宁为什么离自己越来越远?
楚晚宁必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但薛蒙没有给他半分挣扎的余地。
薛蒙揪着墨燃的衣襟直接将人轰出了数丈远,似要甩脱什么恶心至极的肮脏之物。
“马上滚出红莲水榭,别来妨碍师尊!”薛蒙的声音至半空中响起,窒闷的,燥热又滚烫,像是从火焰里窜出来似的。
被这么一推一摔,墨燃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紧接着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袒露无疑地挂着阴鸷冰冷,看上去有些骇人。
他想爬起来狠狠地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把人踩在脚下肆意报复。
但还没等他站定袭来,薛蒙便先一步猎豹般扑了过去,猛地攒住了墨燃的衣襟,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薛蒙已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墨燃先是被推,又平白受了打,也是怒火中烧,反手扼住那暴起的青年,银牙咬碎:“薛子明!你做什么?!”
薛蒙不答,只怒嗥道:“墨微雨,你这个畜生!”
“我说过,别让我见着你!”
薛蒙紧咬牙关,怒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似要用眼神杀死面前这个伤他至亲至爱的人。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讨打!”
墨燃被这怨毒的眼神激怒了。他此时脑子乱哄哄转个不停,本就心绪难宁,燥热不安,薛蒙的言行无疑让他的暴虐猛增,只想杀人泄愤。
他忽然笑了,但黑眼睛却沉沉的,毫无笑意。
“薛子明,是你找死!”
薛蒙最是对墨燃不屑一顾,现在更是怨毒至深,只恨不得将墨燃打服了打怕了,再不敢伤害师尊半分!至于墨燃此时此刻有多狠多骇人他全然不在乎,他只会比墨燃更狠更凶残。
“即便是死,你,墨微雨,也休想再伤师尊半分!”
出乎意料的是,墨燃被这一声“师尊”震得心都跟着颤了颤。
师尊......
楚晚宁......
一想到楚晚宁还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无一人照料,他突然就再没兴致和薛蒙在这里作困兽之争,他想往屋内冲。
但薛蒙不要命地死死拦住他,拼尽全力愣是不让墨燃上前分毫!
“师尊三番两次因你受伤,你呢?”
“现在你满意了?师尊因你病倒,你开心了?!”
“怎么,你还要凑近了看他的笑话吗?”
“墨微雨,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薛蒙不管不顾地噼里啪啦一顿唾骂,轰得墨燃既气闷又愕然。
楚晚宁昏迷不醒是他想的吗?
青天殿受罚是他让的吗?
什么叫他伤了楚晚宁?
是。
他曾经是想将楚晚宁踩在脚底狠狠践踏,是想让楚晚宁因薄情自私而受到折磨与惩罚,是想看楚晚宁屈辱至极却奈何不得一败涂地!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只希望楚晚宁能尽快醒过来。
只想确定他还活着。
只想让他活着。
......但楚晚宁醒不过来怪他吗?
墨燃想否认,但他怎么也找不到说服人的理由。
前世今生,两辈子了,哪一次楚晚宁的昏迷不醒不是因为他墨燃?
再次陷入沉痛回忆的墨燃,表情有些茫然与呆愣。
所以从头至尾,他就任由薛蒙咆哮着,怒斥着,唾骂着。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楚晚宁若正醒着,定会低声呵斥薛蒙,一如往常,“薛蒙,别再胡闹。”
后来薛蒙说了什么,墨燃再也听不进去了。
这一次,不用薛蒙推攘,他自己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红莲水榭。
......
墨燃心急如焚地来,神情怏怏地去。
他想看看楚晚宁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他亲眼看到了。
薛蒙指责是不是他害得楚晚宁如此狼狈,他反驳不了。
然后呢?
他开心吗?还是难过?
不,他既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
说不清楚,他对楚晚宁的感情总是夹杂着太多情绪,不是哪一种单一的情感就能概括得完整的。
加上两世错乱,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整个一团乱麻。
所以直到走出南峰,整个人都依旧还是懵的。
……
薛蒙赶走了墨燃便回到屋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师尊的睡姿似乎和之前略有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同。
娘和贪狼长老都说了师尊要两日后才会醒来,所以最终他还是相信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因为墨燃的突然闯入而耽搁了这么一会,杯里的水也就差不多正适合入口。薛蒙便小心翼翼地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师尊喝下,完了还用自己的织锦帕子将溢出的水渍一一轻柔地擦拭干净。
他掖了掖被角,望着凤目紧闭的师尊,轻柔地细细诉说着。
“师尊,您要快点好起来……”
“您不知道,看着您昏倒在我眼前……我……”
“我当时有多害怕……”
“我……”
“我真的怕啊!师尊……”
薛蒙的声音逐渐哽咽,杏眼内一片水雾。但他强忍着,那神情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您不知道吧!您昏倒的时候,师昧来过了,我让他明日再过来。”
“还有……还有墨燃,我把他赶出去了。都是因为他师尊才昏迷着,他居然还有脸来!我讨厌他总是害师尊受伤!”
“我一定会变强,变强了就可以保护师尊!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师尊分毫!特别是墨燃那狗东西……”
“师尊,你一定要好好的,早点醒来!除了爹和娘,您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不要你受伤。”
……
薛蒙一个人呢喃着低语着,泪眼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顾不得伸手去擦。双手紧抓着被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予他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他有太多话想跟师尊说却又不敢说,只有在四下无人而师尊又昏睡着的时候,他才敢吐露些许。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英挺的脸颊滴落而下,砸在紫檀木的床沿上,形成一段滴滴答答的音符。
楚晚宁昏睡着,但他的眉心似有所感地微蹙了半分。
但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轻抚着他的眉心,柔平了原本的褶皱。
“师尊,您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受着。娘说,您就是忧虑过度,郁结于心才会病倒的……您在担忧着什么?是担心墨燃吗?担心我们吗?”
“……我答应您,只要墨燃不主动惹事,我不会和他起冲突……”
“……他是我哥,我不讨厌他的。但是他总也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做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我就是气不过……”
“师尊,您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不再让您为这些事情忧心。”
……
薛蒙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把他平时想说的、不敢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直到夜半时分,才总算消停下来。
这一天又惊又怕又哭又怒的,薛蒙觉得眼睛实在酸涩疲累,于是就在床边的矮塌上睡着了……
他刚睡下不到一刻,床上的人便微微动了动。昏暗的卧房内起伏着不大不小的呼吸声,若凝目细听,其中还夹杂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缓叹息。
正当他准备抬头有所动作时,卧房的窗吱呀一声,被人轻轻地从外面推开了。
床上的人有一瞬的僵硬,随着缓缓放平了身姿。
有夜风随之吹了进来,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微凉与荷花香。
薛蒙于睡梦中拉了拉蚕被,咂巴着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
有人轻手轻脚地翻窗进到屋内,借着微弱的烛光,径直来到床前。
似静静地在床前站了片刻,不知在看着或是想着什么。
紧接着有细腻柔软的手心扶上了楚晚宁的额头,似感觉到体温已不再滚烫后,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对着楚晚宁紧闭的双唇滴了两滴。
似意识到床上的人还昏睡着,他又伸出手扶上楚晚宁的下颚,用大拇指轻轻柔开了原本紧闭的薄唇。
玉露便顺着唇瓣滑入了口腔,但唇上的拇指却迟迟不见移开。
微凉的拇指一遍遍磨蹭着楚晚宁柔软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不知餍足。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黑夜中的人似终于意识到自己放肆的举动,猛地收回手急匆匆越到窗前,仓皇逃走了。
连窗都忘了关。
床上的人同样惊涛骇浪,额角已有些密密麻麻的冷汗渗出。
他抿了抿嘴唇,再死死咬住。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睁眼。
等他终于能舒口气的时候,黑色的阴影再次从窗口笼罩而来。紧接着只感受到一阵掌风,薛蒙便毫无知觉地沉沉睡去了。
床上的人早已思绪万千,凌乱不堪,但他仍保持着最初的睡姿,一动不动。
“还不醒吗?”
如五雷轰顶,床上的人有种被人揭穿假面的僵硬与愕然。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楚晚宁以为自己装睡竟会被墨燃识穿,但他不敢睁眼,他现在脑子很乱。
第一次,楚晚宁不想做个事事光明磊落的君子。他紧闭着双眼,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昏迷不醒的姿态。
第一次,他想学学墨燃的厚颜无耻,只要他不承认,就没人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楚晚宁为自己此时能保住的仅有的机智感到庆幸。但紧接着,一只干燥灼热的手掌扶上了他的前额,楚晚宁的震惊就快越过灵魂直达肉体,身体有细微的颤栗。
但墨燃并未发现,因为他的手同样颤抖不已。
“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
“薛蒙这傻子是怎么照顾的你?!竟不知道关窗?!!”
“你都病倒了怎么能在大晚上开窗?!”
墨燃一边埋怨着薛蒙,一边拿出手帕为楚晚宁擦拭着额前的冷汗。
但他不知道,那冷汗并不是因为夜风吹的,而是被吓的。
“你给我快点醒来!”
“谁要你逞强?谁要你替我受罚?谁准你受伤?!”
“.......你还冷吗?”
“怎么还出了这么多汗?”
“为什么手也这么冰凉?”
墨燃一时强势凶恶,一时温言责备,如此来来回回数次,仍是不见楚晚宁有丝毫起色。
所以最终他被这身冰凉折磨得几近疯狂。
他想让这具身体暖起来,他再也受不了那刺骨的寒凉。
比思维更快作出反应的,是不自觉的行动。墨燃脱去了鞋袜,衣襟微敞,露出大片光洁匀称的胸膛,把人抱在怀里,沉着脸,大手却摸着怀中人的头发。一副又嫌弃又绝不可能放手的模样。
灼热的体温通过肌肤传到了楚晚宁的胸膛,温热的呼吸轻拂过楚晚宁的面庞,两颗砰砰跳动的心交缠着,厮磨着。
楚晚宁此时脑内一片空白,只任由墨燃抱着抚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填满了胸腔,暖烘烘的,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但强撑到现在,楚晚宁已再难支撑。
也许是闻着熟悉的味道,也许是听见蓬勃的心跳,也许是触到温暖的怀抱,楚晚宁终于放松地睡下了。
在陷入沉睡前,他好似听到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低低呢喃。
“师尊,你理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