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躺在布星台上并不舒坦,想推开他,却没力气。于是皱着眉头,唤道,“殿下、殿下……”
润玉稍稍起身,冷风一吹,他瞬间清醒过来。啊?此情此景,他在做什么?大婚之夜,他竟和妻子之外的人……
他瞬间收了尾巴,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暗自平复自己的心情和欲望,转眼依旧是长身玉立、君子端方的模样。幸好,幸好,他及时停下,尚未酿成大错。
今夜她喝醉了,不过是无心之失,而他明明没有喝醉,竟也如此荒唐。如此行径,与父帝当年何异?
邝露翻了个身,从背后摸出一个小星石,随手扔到一边。原来是这个石子硌得她难受。失了他的怀抱,夜风阵阵袭来,她冻得直打哆嗦。
魇兽从酒醉中醒来,见她蜷缩着躺在地上,发出呦呦鹿鸣声,以引起他的注意。
润玉置若罔闻,依旧无动于衷。他不是不知道她躺在地上,只是不敢想,若她那滑腻的手再搭上来,恐怕真有事发生。
魇兽不死心,使劲拽着他的衣袍,他才转身。她正瑟瑟发抖,他不免心疼,随手变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挡住风寒。
“魇兽,你送她回去吧!”他不敢再碰她,又不放心她睡在这里。虽说布星台人迹罕至,平日只有他和她会来,但总归不是睡觉的地方。
魇兽顿时一副很吃惊的表情,也生怕自己体弱,背不动她。
“你放心!她很轻的。”她的腰肢盈盈一握,比看上去的还纤细些。
魇兽只得温顺地点点头。他施法将她轻轻放在魇兽背上,一起回到璇玑宫,目送她进了她的偏殿,才另外找了隔壁一间偏殿休息。
刚一睡着,他就开始做梦,梦见他们在布星台的点点滴滴。她总是慌张地偷看他,为他随口给她的夸赞而欣喜不已,他这才注意到她这些小女孩的做派。
他又梦到方才那一幕。梦里他没有再克制自己,而她总被石子硌到,他便用尾巴将她卷起来,带她到了落星潭。他们在潭水里尽享鱼水之欢,畅快无比。
待他醒来,身下濡湿一片。他一向清心寡欲,从未做过此等梦,偏偏还不是和妻子,满心愧疚。实际上,他觉得他和锦觅,能像先水神、风神那般,他已心满意足。
他将自己收拾一番,估摸着即将天亮,便回到主寝殿。毕竟是大婚之夜,如果传出去他和锦觅分开,总归不太好。
锦觅还在睡梦中。她睡得并不安稳。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活泼快乐的小葡萄,再也不复存在。
邝露醒来,回想自己做了一个极荒唐、旖旎的梦,懊恼至极。她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够深,没想到一个梦就暴露了出来。
她不知道以后如何再面对他,思来想去,罢了,还是请辞吧!不然天天看着他和锦觅耳鬓厮磨,她也受不了。
她奉上一壶茶,立在他的寝殿外的院中。没有敲门,也没有唤他,只是静静等他开门。
润玉察觉门外有她的气息,打开门,走了出来,又将门关上。她往常每日都是如此,晨起便为他奉上一杯早安茶。奇怪的是她平时一看到他,便会迎上前来,今日却只立在院中,一动不动。
邝露见他出来,不敢再直视他,暗笑自己异想天开。昨夜肯定只是她的梦而已,大婚之夜他怎么会不在自己的寝殿呢?偏偏刚刚她在等待间隙,还在猜想,他会不会不在里面?
她低着头,一咬牙,说,“殿下万安!邝露是来请辞的,恳请殿下准许!”
“请辞?”润玉一怔,好端端的为何请辞?
锦觅听到门口的动静,推开门,“是邝露啊!有什么事么?”她穿着一身粉紫色睡袍,神情、语调慵懒,明显是不耐烦被人搅了好梦。
邝露稍微抬头瞄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向她行礼,“夜神妃安好!邝露特来向殿下请辞。”
“别叫我夜神妃,还是唤我锦觅吧!小鱼仙倌,找你的。”锦觅将润玉往前推了一步,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再去睡个回笼觉。”说完转身关上门。
邝露心想,离开吧!马上就离开。眼不见为净。
润玉耳聪目明,远远看见她白皙的耳背有一块红痕,走近才发现分明是个齿印。是他昨夜留下的。瞬间他就红了耳尖。莫非她还记得昨夜之事?所以才请辞。她不是喝醉了吗?还是她以为是在做梦?
他想抹去那红痕,又有些不舍。这毕竟是他留在她身上的唯一印迹。
“殿下放心,邝露只是离开璇玑宫而已,布星值夜之职,邝露还是会承担。若殿下有需要,也可随时召唤我。邝露仍愿为殿下效命。”
润玉想,她离开也好,毕竟他已成婚,再将她时时带在身边,总有不妥。她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一颗小小石子都会硌得难以入眠。而他自出生起便受尽磨难,全身伤痕累累,早已是皮糙肉厚,刀枪不入,油盐不进。
她值得更好的人来护她余生安稳,而不是他,时刻筹划着谋逆篡位,且不说他已成婚,根本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