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

“我没法帮你，”洛冉双手一摊，无奈的勾起了半边唇。“我出不去。”

那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

“喏，就是这个祭坛。”

“这个吗？……”他径自研究起祭坛，眯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是哪来的微风，半黄的叶子飘落在他头上。

洛苒坐在原地，听着风声和树叶声。隔着透明的屏障，闻见了草木的暗香，清甜，芬芳。

风掠起树叶吹到他腿边，耳边哗哗的。

“没有屏障啊。”

洛冉听的愣愣的，走下祭坛台阶，隔着屏障，离男孩有两人之隔。

或许快到了正午，阳光熹微，虽然周围树木蔽日，还是会从碧绿的叶间跑出些零碎的阳光。

男孩站在那，仰头看着他，碎玻璃般的阳光覆了他满身，眼中晶亮，朝他伸出小手。

他朝他伸出了手。

洛冉将手搭上，只觉得那手温凉，微风微暖，挠在他心间。

他感受的到，男孩拉着他走出了屏障。

“这…”洛冉有些语塞“这怎么可能…”

“或许是这屏障只进不出，需要靠外力破解。”男孩歪起头想了想“我在书房见过类似的阵。”

“啊…”洛冉好不容易缓过来“你家是干嘛的啊……”

“阵法的书吗？寻常富贵人家都会有几本。”

“嗯…”

洛冉呆呆的应着，脑子里混作一团，他从没想过出来之后要干什么，甚至做好一生困在阵里的准备，真出来了，他却不知该干什么。

“哥哥，带我走吧。”

嗯？

洛苒低头去看，男孩捉住他的袖口，眼睛水汪汪的，他都能自动想象一直大尾巴在男孩身后摇来摇去。

“我迷路了。”男孩像是怕把他丢下似的，靠在洛冉身上抓住他的手。

。

洛苒就这样迷迷糊糊带着男孩下了山，下山的路长，他们聊了许久，洛苒得知男孩名叫夏川，家父是当朝文官。

路途曲折，待他们下山已至夕阳。到了城里，夏川兴奋的拉上洛冉说要请他吃饭，说着便拉他往夏家走去。

街上聚集了一些人，看见他们，窃窃私语。

洛冉的嗅觉很敏锐，他闻到空气中烧焦的味道，看着前面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往前走的夏川，盯着两人紧握的手，不为所动。

人群很拥挤，有个样貌华贵的小姑娘冲过来，后面跟着急匆匆的仆人。

“夏川，你别往前走了！”

夏川抬眼咬唇“怎么了？”

那人闭嘴不言，半晌叫道“总之，你离开京城，滚的越远越好！”

他没听，不顾小姑娘的阻拦，拉着洛冉往前走。

人声嘈杂，洛冉听见小公子的哭喊“夏川，你走啊，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

他看见了，焦黑的房梁，满院的官兵，还有夏川躲在街角的背影。

夕阳余晖染红了天，洛冉几乎想象的到，华贵的庭院被火光笼罩，烈烈火舌吞没了一切生机。文官夏文武叛国，夏家失火。

他们躲在昏暗的街角，他看着低着头的夏川。

“你哭了吗？”

“我没有。”

男孩似乎在赌气，抬起手蹭了蹭脸，带着点鼻音“哥哥”

洛冉在他身后，应了一声。

“我没家了。”

光线很暗，他听见稀稀疏疏的衣料摩擦声，夏川转过脸。

骗人，洛冉对上他的眸子，明明哭得一脸鼻涕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