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遥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她站在窗台边向下望,门口一排黑色宾利,那是于宝晴安排送他们到墓地的车,楼下人声鼎沸,她偷溜下去找个角落等待出发,没想到前脚刚迈进客厅,一屋子的人就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一时间整个客厅鸦雀无声,坐在正中的严老爷子沉着脸,显然压着火气。
张姨严二太太,
张姨这声严二太太仿佛卡在喉咙里说的,黏糊又尖利,听的人极其不舒服。
张姨浩翔没说什么时候来吗?
于宝晴昨天说严浩翔每年都自己去墓地,在坐的都比她清楚才对,这唱的哪出?
苏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坦然道。
苏瑶我不知道。
张姨哎,你这孩子,你们是夫妻,怎么……
张姨还想说什么,被一声重重的的拐杖声打断了。
严爷爷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严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看着苏遥道。
苏瑶还不来扶着爷爷。
苏遥知道严老爷子是在给自己撑腰,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心里默默叹口气走上前。
于宝晴看着严老爷子往外走的背影,狠狠咬下嘴唇。
一圈人面面相觑看着她,她值得笑着圆场。
于宝晴是啊,时间不早了,车就停在门口,小孩子闹腾,张姨一会儿抱着孩子跟我坐吧。
众人忙打破尴尬,纷纷起身往外走。
张姨走在最后,拉着于宝晴小声嘀咕。
张姨还是宝晴想的周到,严家有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宝晴扯起嘴角说道。
于宝晴遥遥年纪小,不懂持家也不奇怪,长大了就好了。
苏遥以为会在墓园见到严浩翔,从那人却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
严浩翔在书房质问严老爷子的画面历历在目,如今却没来祭拜他大哥。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觉得堵得慌。
她环视四周,全是跟严家有关系的人,一圈一圈的围着严浩翔的墓碑默哀,像个巨大的深渊,而她正站在深渊之中,似乎只有离婚这一个出口。
想到离婚,苏遥握紧了手机,决定回酒店就约严浩翔,明天一定把婚离了才是正经事。
可能因为早上的插曲,苏遥虽然被叫来了,但是似乎也没被认定为严家人,一整天她就像个外人一样,跟着走了个形式。
结束以后,苏遥正打算和严老爷子打声招呼回去休息,于宝晴却先组织大家一起吃饭。
于宝晴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先生的忌日,天色不早了,想必大家也饿了,我在源溪定了餐,一起吃个家宴,累了的可以直接在楼上酒店住下。
于宝晴遥遥。
于宝晴突然喊了一声。
苏遥正在盘算怎么推掉这顿饭,被点名还有点蒙。
于宝晴我给浩翔打电话了,他已经在源溪了,一会儿你和他好好聊聊。
于宝晴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来。
于宝晴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呢。
路人乙对啊,对啊,夫妻之间有什么都好商量。
有人跟着附和,但更多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苏遥根本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眼神,她更奇怪的是于宝晴,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日子提这样的话题,总不至于只是想她难堪吧。
苏瑶多谢大嫂好意。我会给浩翔打电话的,饭就……
于宝晴饭是要吃的。
于宝晴不等苏遥说完,亲切的搂着人往车上带。
苏遥觉得不对劲,可这时候也不是拉拉扯扯翻脸的时候。
她坐在车里心慌的厉害,拿出手机想问问严浩翔今晚会不会去家宴。微信上还是上次她发出得离婚消息。
苏遥自嘲的笑笑,默默把手机关上了。
每年的今天严浩翔的心情都不好,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不想做任何事。
每年他都会在源溪定一间房,不是喝酒就是睡觉。之所以选择源溪,是因为这里顶楼房间的阳台能够看到墓园。这在严家也不是什么秘密,
严浩泽忌日一周年时,严老爷子来捉严浩翔去墓园,两人在顶楼大吵了一架,从那之后,家宴也定在了这里。只不过严浩翔一次都没出席过。
今年到底不一样,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来了,苏遥这两天一直被人戳脊梁骨,严老爷子看在眼里。
在于宝晴打第五遍电话还没接通后,严老爷子冷声道。
严爷爷上去找他,拖也给我拖下来。
于宝晴露出为难的表情。
于宝晴爸,你也知道浩翔的脾气,硬来不行。
她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主意,一拍手道。
于宝晴让遥遥和我去吧,也许浩翔听遥遥的。
严老爷子看向苏遥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自己老公让别的女人来叫,好说不好听。
苏遥只得点点头站了起来。没想到秦岚也站了起来。
秦岚我陪遥遥一起去。
秦岚自然的走到苏遥身边,拉着苏遥的手,轻轻捏了下。
苏遥心下一暖,挽着秦岚走了出去。
于宝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不明白苏遥到底有什么魅力,为什么严家所有人都围着她,向着她。
明明自己先进的严家,这些年尽心尽力,地位却不如一个小丫头。不过她也不着急,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电梯到了顶层,于宝晴自然走在前面带路,象征性的敲敲门,果然里面毫无动静。
她边拿出房卡边说。
于宝晴我就知道会这样,还好提前准备了。
叮一声,门开了。
苏遥忽然十分恐慌,那份不安再次袭来。
她站在门口很想说算了,可于宝晴那边已经走过客厅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门非常大,苏遥远远的就能看到严浩翔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好看的眉头紧锁着。
这是苏遥第一次看见睡着的严浩翔,比起平时的冷漠,此时的严浩翔看起来柔软又脆弱。
苏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把脆弱这个词和严浩翔联系起来,正觉得自己可笑,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高可艺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惊慌道。
高可艺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