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耐烦,又极力克制住心里的 火气,“宫雅,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当然记得。”
“那南宫辰呢?”
“记得。”
她想了一下似乎要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那,萧燕楠呢?”
我有意停顿试探了一下她的反应,“怎么?你好像很是关心她?”
“你还记得她么?”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继续问我还记不记得她。
就算记得又怎样,其实我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我只记得她的簪子做的极好,簪子里更是藏有暗器。
“你在和谁说话?”那个男子又出现了。
此时的她已经消失不见。
我怀疑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刚刚你是见到了什么人么?”他问。
我的头越发痛起来,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我,“你是谁?”
他久久没有说话,目光深沉。
墓穴里光纤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归于黑暗。
我不知道是墓穴吞噬了黑暗还是黑暗吞噬了墓穴。
一切都归于平静。
喻楹端着药立在床边,“小姐,你醒了?”
“你叫我什么?”我伸手揉了揉额头。
“小姐,你昏睡了很久,老爷很是担心呢。”
“老爷?父亲呢?父亲在哪里?”我顾不得穿上鞋子,一把抓住了喻楹,“父亲在哪里?”
“老爷正在前厅和丞相说事情,这会怕是不得空见小姐了……”
我披上外套就推开房门,见到了门口跪着了萧燕楠,她的后背血淋淋的鞭伤刺痛了我的眼。
父亲踱步,“雅儿,你可要继续袒护这个女人?”
我咬着唇,“父亲,女儿会和她保持距离的,请父亲放心。”
那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到萧燕楠眼睛里的失落。
我不知为何会回到将军府,宛如重获新生。
“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道错了。”萧燕楠眼里擒着眼泪。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华月阁少主,你不用委屈自己。”
她眸子里的星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我继续开口,“燕楠,我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跟在我后面让你受苦了。日后,山高路远……”
“所以呢?”
“有缘的话,我们或许会再相见吧。”
“相见?还会相见么?若是能在相见,我该去哪里等你?”
“皇宫,你可提前坐上你皇后的宝座……”
她轻轻嗤笑,“就连你也觉得我是那种女人么?”
“我从未把女人分成几种。”
“在你眼里,可曾有过一个女子,她在北漠救过你?”
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我记得她英气的眼,乌发如墨在落日的斜辉下泛着光。
她说她不喜欢血腥,她做梦都想出生江南的家庭,过着寻常女子相夫教子的日子。
成为华月阁的少主并非她所愿,但她必须去争,必须去抢,因为如果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是她,天下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用鲜血铺就道理一直都是花月阁的行事准则。
她不得不拿起刀,站在风口浪尖,不得已用杀戮制止杀戮。
“有些可笑。”我轻轻说了一句。
‘可笑什么?’
“有情有义的刽子手,想让天下太平的刽子手,你所愿,怕是此生都不会实现了。”
“你是在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该有的心思,你最好别有,而我,也会慎言。”
喻楹突然跑过来,“小姐,听说皇上要把你嫁给阮弘寅,小姐,我听说那个阮弘寅是个……”
“好,我答应。”
喻楹愣在原地,“你说什么?小姐,可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阮弘寅这人除了民声不好,别的都很好,我同意嫁给他,若是能因为这门亲事让宰相府和将军府的关系重修旧好,那也算是为父亲做了一点好事了。”
“雅儿,你可想清楚了?”父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当然,女儿愿意嫁给他。”
“可是,南宫辰……”
“女儿心悦阮弘寅,请父亲做主让我嫁给阮弘寅。”我双膝跪地。
从跪下的这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不会在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交际了。
他南宫辰一个皇子,日后如何君临天下的,我当然知道。不如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就摒除了一切不该有的念想。
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不该知道。
阮弘寅本性不坏,没有人管教他,无法无天了。
宰相想杀我灭口,也是为了泄愤。
如果没有宰相在朝中作梗,父亲想必不会那般辛苦。
南宫辰跪在门前,雨水混合着血水汇聚成一条小河。
“小姐,你去看看吧,南宫辰说若是老爷要把你嫁给阮弘寅他就跪死在门口。”
“他要跪,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窗外的雨出神。
“小姐,你不是喜欢……”喻楹不敢继续说下去。
夜晚,街道上人迹罕至。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我问。
他见了我,眼中有一些惊喜,“雅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收了阮弘寅的聘礼,明日我就要嫁入阮氏了,将来你就得称呼我一声阮夫人了。”
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讶,迟疑了半晌,“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雅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是谁在逼你么?”
“没有,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什么情谊,我知道你是皇子,所以那日我才救你,不然你以为呢?”
“我不信,雅儿,你告诉我,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别天真了,这样的话我不屑于说,你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你会败坏了我的名声,我还想干干净净的嫁过去呢。”
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干干净净,能做到么?
他双手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挣扎了片刻,猛地站了起来。
那双眼,还是和从前一样深邃,只是听了我的话之后,他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雅,你是在骗你自己还是在骗我?”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他手上的血染红了我的洁白的衣袖。
"你,你松开,我的衣服脏了。"
“脏?真的只是衣服脏了而已?”他一步一步逼近。直到我退无可退。
“你疯了,南宫辰,你是皇子,就该有皇子的样子,你这样成何体统?”
“是么?你竟然也会说出体统两个字?当真是我看错了你了。”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麻袋,朝着我的头就蒙了上来。
“放开!你不要命了!我要告诉皇上!”他将我扛在肩膀上,我奋力捶打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他后背有伤,此时打他的后背他会很痛。
但他还是步伐如飞,朝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