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可废
随即我们都笑了起来,“对了,你平时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我可烦了,就好像我不配有名字一样。”
萧燕楠也是跟着我一样傻笑,“宫雅,拿从今以后我都叫你宫雅,宫雅这个名字真好听。”
“是么?那你多叫几声,我听听。”我越发没规矩。
萧燕楠也是酒意上头,“宫雅,宫雅,宫雅……”
她竟然竟然真的重复了好几遍。
我有些困,眼皮子已经打架。
但是萧燕楠还没有,她似乎是兴致来了,猛地拍了桌子,“我最见不惯这样!”
我一愣,“嗯?”
“女子生来就不能为自己活着!”她大喝道。
我是第一次听见萧燕楠这样说,似乎她不再是我的丫鬟,她的口气更像是我的主子。
我问道,“燕楠,你为何这样说?”
她喝了一大口酒,“谁说女子就一定得嫁人生子,就一定得做依附男人的棋子!”
当时我们都是男子的装束,她这话说得又是大声,周围的人听了都侧目看着我们。
我自然也是无暇在乎路过的人的眼神。
萧燕楠大呼一声,“来,喝!”
我笑着端酒,“好!”
店家见惯了我这样便也不奇怪。
我隐隐觉得远处坐着一个人,他一直在看着我,但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孔。
萧燕楠将酒碗重重得放在桌上,“宫雅,你知道么,我见到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心里很不舒服。”
我迷迷糊糊问道,“嗯?谁?为什么不舒服?你可要看大夫?”
萧燕楠笑着推了我的脑门,“大夫?我这病可不是大夫能看好的。”
我见她看着远处,目光深邃,似乎看穿了一切。
“萧燕楠,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喜欢装了,有什么话你都憋在心里,你说你这样能开心么?”
萧燕楠猛地一拍桌子,“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洗耳恭听。”我这是我最喜欢的环节,我自然是笑着听。
萧燕楠换了一副神情,“从前在边境的时候,我救了一个人。哦不,救过两个,不是,三个……”
我笑得捂着肚子,“哈哈哈,你没事救那么多人干嘛?”
“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但是其中有一个他说他是皇子,是被父皇派过来戍守边境的。边境的戈壁晚上常有狼群出没,是我救了他。他为了感谢我,做了糖人给我。”
“我当时觉得他幼稚,可是他日日都会送。终于有一日我去见了他,本是想告诉他,让他给我滚远一点,但是当我见到他笑着的脸,便不忍心了。我看到他眼里有光……”
我问她,“然后呢?你们可在一起了?”
萧燕楠摇头,“没有,他跟我说此生不会再回到京城了,于是我们便日日在一起。那时候我是相信他的。可是没过一个月,他就收到了朝廷的圣旨,说是要调他回去。”
“他说他说回来,我们便约定好,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嫁给他,我会给他生孩子。”
我不解,“你不是不愿意依附男人么?”
“是啊,从前我是不愿意的,但是遇到他之后我改变了我所有的原则,我以为他会回来。可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你有找过他么?”我问。
“找过,可是我主动找的,和他主动回来是两个概念,我们分开了便是分开了。”
听她这意思,怕是已经在京城见到了那个人。
萧燕楠忽然大声喊了一句,“此生,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说他叫宫铭,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叫什么宫铭,他叫铎……”
我隐约觉得坐在远处的男子离开了,我不知他是听到这句话离开还是早已离开。
我困的紧,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搂着萧燕楠的肩膀,“我支持你,萧燕楠,我支持你!”
听我这么说,萧燕楠也是傻笑。
“宫雅,你知道么,我很少认定一个人,我知道我认定你没有错。”
我摆手,“你说什么呢?是我认定了你,那日我见了很多奴婢,偏偏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
宫雅将脸凑过来,酒气扑倒我脸上,“不是那日我故意站到了显眼的位置,当时我故意踩了那个人的脚,我知道他一定会拿出鞭子打我,我便可以吸引你的注意了。”
我略微有些震惊,“萧燕楠,好啊你,你竟然算计我?!”
她伸手用指腹温柔的擦拭着我嘴边的酒,“雅,我只是想被你看见,我想保护你。”
“可是我并没有危险,我可是将军府的嫡女,有谁敢动我?”我反问。
她压低声音,“正是因为这样才危险,将军府知道那批宝藏的秘密,你又是深得老爷喜爱的嫡女,若是抓住了你要挟老爷,也好作为谈判的筹码。”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宝藏,我根本就没有听父亲说过。”
萧燕楠听了,“雅,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我见她为我担忧,“说什么呢,有危险我也不怕,我这不是有你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比将军府的打手还让我安心。”
萧燕楠勾起唇,“次话当真?”
我点头如捣蒜,“真,特别真,你在,我便无比安心。”
有她在我便无比安心,就像很多年前的炎山戈壁里的遇到那个勇敢救我的姑娘一样。
萧燕楠笑着搂着我的肩膀,许是喝多了酒脚步不稳,栽倒我身上,我一个踉跄带着萧燕楠双双摔倒地上。
突然一支羽箭从我身边飞过,我这才明白是萧燕楠发现了危险,不动声色的保护了我。
她笑着趴在我身上,“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不知道么?”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萧燕楠起身拉着我起来,“雅,起来吧。”
我还是躺在地上,“我困了。”
这种戏码上演过很多次。
若是宫彦,他便会一脚将我踹起来,“长姐,地上可是有长虫的,若是长姐运气不好被长虫咬了可就麻烦了,我这也是为了长姐好。”
但是萧燕楠就不会那样,她伸手将我抱了起来,“雅,我带你回家。”
记忆中还有一个人也和萧燕楠一样温柔,每次我喝多了酒在地上撒泼打滚时,他便会温柔得将我抱起来。
开了这头,以后回回都是萧燕楠抱着我回去。
我很是很是安心得靠在她的肩膀上,“燕楠,你真好,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
萧燕楠也是笑着,“雅,答应我,以后都要这么开心下去。不要想起那件事。”
醒来时,萧燕楠早已将温好的白粥端给我,“小姐,昨晚喝了那样多的酒,喝些粥吧。”
“你怎么不叫我雅了?”我想起昨晚她喊了我无数声雅,我们笑得很是开心。
“小姐,礼不可废。”萧燕楠醒酒之后便只说了礼不可废这冰冷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