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许久,或许他知道我接下里要说的话是离开。
对他,我总是迁就,而他亦是如此。
他扶着我躺下,侧身躺在我身边,用手支撑着下巴温柔得看着我。
“雅,睡吧,朕在你身边陪着你。”
“我听喻楹说,你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常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朕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不怕。”
我夜里确实会做噩梦,那个噩梦真实的可怕……
我看着他的侧颜,“皇上不睡么?”
“朕看着你睡便好了,朕还不困。”
我看着他眼里的血丝,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好。”
我和他的情谊是从将军府开始,不知道何时他对我动了心。
他时常逗我开心,时常满足我的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我甚至动手,他也是从不还手,宛如一个没有痛觉的人。
我觉得愧疚时,便停手问他痛不痛。
我若是这样对待宫彦,他一定会大呼小叫得喊疼。
可是南宫辰却从不喊疼,后来我们也时常偷偷跑出将军府喝酒。
我都是扮做男子,他跟在我后面,像是第一次去那种场所。
我回回都是不忘记嘲讽他,“你以后不妨就跟着我混吧,跟着我混有酒喝。”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宫里的八皇子。
我对他没大没小,他从不纠正,就像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的长辈。
他稳重,即便和喝酒也是绝对不会让一滴酒洒出来。
我则跟他完全不一样,洒出的酒有时会潮湿了我身前的衣服。
他只好给我换了小些的杯子。
可是我见他这样,我便越是不满,索性抱着酒坛子饮酒。
我见他无奈,我便越发没心没肺的笑,“南宫辰,你真是事多,来,喝!”
每次听见我说这样的话,他便知道我是已经醉了。
我就是这样,他越是不想让我干的事情,我就越是要干。
我喜欢看他因为在意我而约束我。
也喜欢看他因为我的无理取闹而无可奈何的样子……
隔壁桌坐着几个世家的公子,他们一直盯着我们看。
南宫辰悄悄提醒我不要久留。
可是我当时正在兴头上,听到他说不要久留,我便想到一个极好的办法。
招呼了店小二来,“去给他们桌送一坛这样的酒。”
南宫辰见我得寸进尺,于是只好提着酒壶将我强行拉出了酒馆。
后面那桌的人也悄悄跟了出来,南宫辰带着我躲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我只听见他们说要杀了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靠近。
因为他在。
只要他在我便什么都不怕,我知道他武功高强。
我身上的酒气还是将他们吸引来了。
“我见你也是聪明人,若是把这个女子交出来,我们便可以饶你一死。”
为首的那个人对着南宫辰说道。
南宫辰将手里的酒坛子温柔的递给我,“拿着,我一会就回来。”
他说他会回来,我便就真的看戏一般得看着他们。
南宫辰轻轻松松就把这个几个虾兵蟹将解决了。
他还不忘记回头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小心!”我朝着他喊道。
倒在地上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进南宫辰的腿上。
南宫辰顾不得腿上的痛,一脚将那人踢晕了过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是我连累了他。
可南宫辰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也不管自己腿上的伤。
他拎着地上的酒,“酒都洒了,还够不够?”
他竟然没有责备我,若是宫彦,定会叫嚣着说我的不是。
可是他南宫辰为我受了伤,竟然一声不吭。
我心里越发愧疚,顿时酒醒了不少。
“别管酒了,我看看你的伤。”
他退后一步,“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我突然想到初见他时,我将他打扮成女子的样子。
他脱衣服时我顺着门缝悄悄看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
想来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吧。
宫彦当时说长姐简直就是流氓,我还给了宫彦一脚。
现在他说男女授受不亲……
“那,我带你回去,我让宫彦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我伸手扶着他往回走。
我喝了不少酒,与其说是我扶着他,到不如说是他在扶着我。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父亲抓了一个正着,往后的几天我都被关在了书房里。
父亲说我不成体统,需要好好管教管教。
我偷偷让宫彦去给南宫辰包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我的话。
倒是我见了萧燕楠红着脸出现,“你怎么了?”
她低下头,“没,没事。”
“你可是有了心上人了?”我试探着问。
萧燕楠一听脸上更是红了几分。
“小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一边拿出里面的食物一边小声告诉我,“这是老爷让我送来的,他知道你还没吃饭,其实老爷心里是心疼小姐的。”
父亲心里有我,我是知道的,不然后来他也不会因为我撤兵……
此时对于萧燕楠的反常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宫彦可去给南宫辰包扎了?”
“给,给包扎了。”
平常根本不会结巴的人突然开始结巴了,她将桌上的食物放好。
“小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小姐快尝尝吧。”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便不再管萧燕楠的事情。
她一向有主见,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应该会自己处理好的。
我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可得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句话一语成谶。
萧燕楠出嫁的那天,我却高兴不起来。
她要嫁的人却是南宫辰……
我见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那是正室才可以穿的颜色。
我看着她的衣服许久,她缓缓开口,“这是南宫辰送过来的嫁衣,说是要我穿着这件衣服进宫。”
镜子里的她优雅高贵,站在一旁的我就像是一个丫鬟。
她面色红润,点绛唇恰好装点着她的娇美……
而我则是面无血色,眼里满是失落。
将军府已经不复存在,我无处可去,就差沦落街头。
而我最亲近的人,我将她视为心腹,可是她竟嫁给了他。
看着花轿远处,我转身去了那家常去的酒馆,本想喝个一醉方休。
可是一双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酒壶,“放开!”
他轻声,“姑娘不记得我的么?”
是南宫铎。
“你兄长大婚,你为何不去喝喜酒?”
“我来替皇兄接你近宫。”说着,他帮我付了酒钱。
南宫铎给了下人一个眼神,我便被送上了一顶轿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解。
南宫铎唇角勾起,“这都是皇兄的意思,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会有性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