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重见天日
我和星空隔着一扇门,但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支箭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又像千万里高的泉水滴到潭中,泛起阵阵涟漪,我掩面痛哭。这么多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去陪夕阳,我只怕夕阳不肯原谅我,却没有在意真正需要我陪伴的人,待我打开门时,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我坐在敞开的门口,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大自然的抚摸了,我盯着外面盯了许久。也许我这些幼稚的行为对于母亲来说就是一场雪崩,是我给母亲的眼角割开一条条山谷般的裂痕,母亲的银发是我亲自倾下的一场场瀑布般的白雪。我自诩是摄影师却没有注意母亲短时间内巨大的变化。
也许我真的该出去走走了。
我突然很怕,我似乎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我也很害怕头上的天空、远处像雪山一样的高楼。
我从门口的柜子上勉强拿下来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把帽檐压得很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手臂使劲一推,我走出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安全区。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按照印象还原第一次来时走过的路。
我走得很慢,推了一会胳膊就酸胀疼痛,我靠着路边低着头往前移动,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来,我停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似乎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休息一会,我又往前走着,渐渐地又开始能听到了老人的闲谈与孩童的嬉戏。我注视着在路边谈笑的老朋友,注视着互相推秋千的小姐妹。我又把帽檐压了压,继续向前走。
遇到在打电话的人,我好害怕他们是注意到了我:“嘿!你看到坐在轮椅上那个人了吗?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我加快速度向前,刚要远离他,一块不平整的地面卡住了我,我怎么调整轮子还是出不去。
“需要帮忙吗?”
是那个打电话的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眼里透露着惊恐。
“这一段路有些不平整,自己推还挺难过去的。”他接着说。
“谢……谢谢……”我小声说着又微微探下身子。
他走到我后面很轻松就从卡住的地方推了上去。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推着我走过这一段不平整的路。
“麻烦您了……”我在前面小声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有困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帮不了咱也别强求。”他很洒脱地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
“那就到这行吗?前面就好走了。”
“谢谢。”我努力挤出一点点笑,向他感谢。
他朝我摆摆手却笑得很灿烂。
我接着向前走进了公园,一路上微风拂面,心情确实比在家要好许多,至少冷静了一些。
我来到了那个上坡路口,一直尽量低着的眼睛感受到了火一样的色彩,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到了路边树丛中间一副晕染地绝美的火红画作。
是夕阳吗?
我看着前方,眼中又噙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