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姐

笛捷尔的眼眸好似一片波澜不惊的水，深不见底，像是深渊一般，狄安娜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仅有一点细微的反光在闪烁。

狄安娜想起来他从没对自己发过脾气，就算她无聊地细看他那么久，这位绅士也会纵容她。

她这样看笛捷尔，笛捷尔也只好看着她了。这完全是一种被迫的行为，但他不拒绝。

某些东西愈压愈沉，愈令人窒息，刹那间的感情铺天盖地。离得近了他才看清狄安娜一些存于细节上，却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她腮边两缕发丝被风吹起，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唇瓣微抿，呼吸也幽香怡人。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他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次挣扎一样，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狄安娜。

暗流变得深了，像是深渊，紫得深沉的瞳似夜晚森林中央的深潭，眼睛表面映着微弱的月光，如繁星在水面的倒影。

恍惚间狄安娜觉得自己是被猎人盯上的兔子，她从不过来没这么自比过，但此刻她又觉得贴切。

“狄安娜小姐……”

笛捷尔闭了闭眼，而后这样望着她，眼神中透着深奥的情绪。他垂着眼睫，唇角微微紧抿，摆明了不开心，配合着那清秀雅致的五官，冰凉的气息减去了不少，显得年纪更小了些，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却又不敢索要，只能乖乖的抱着希望等待投喂。

“Darling.”

狄安娜很耐心，神色也柔和，笛捷尔这转瞬即逝的表情现在对她挺受用的。

听到狄安娜主动喊他，笛捷尔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紫罗兰色眸似乎带着点不安和希翼。

不过尝到了一点甜头，似乎在暗自窃喜。

“Darling.”他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让风把那青色长发吹起，也让它吹得自己脸色苍白。

苍白脸色上又是酒醉般的红晕，风里残留着最爱之人的幽香。笛捷尔咬了一下嘴唇，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从十一岁那年产生的感情一下子涌上来，他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但还是没流下眼泪来。

幸好心情在狄安娜伸手的拥抱之下逐渐平静，就像外面飘落的雪花被光秃秃的树梢接住，尘埃落定下来，但是想要整个季节都尘埃落定，还是一件不易办到的事情。

狄安娜是圣域的临水照花人。

对于水瓶座的笛捷尔来说，世上最美的艳遇就是遇见另一个自己，狄安娜好像永远都不会无理取闹。或许一开始的感情只有些许倾慕在里头，更多的是崇敬和感激。

他只是抱着年少轻狂时才有的侥幸，但到后面真的侥幸了，就容易患得患失。

这个拥抱和这一日的见面都是他用无数次死亡换来的，原本是执念，今日的相处方式却让他喜欢上了，并选定了未来的配偶会是谁，只能是谁。

一切的一切都超越了现实的轮廓，像个疯狂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