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球场,他虽然长得高,可身形消瘦,看着很是文弱,全然不像马文才一样矫健强壮。
他远远地站在马文才后边,问道:“你为什么要针对他,他哪里得罪你了?”
不用想也知道梁山伯口中的“他”,就是祝英台。
看着梁山伯也误会马文才,我连忙上前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山伯兄你误会了,昨夜用箭射伤英台的人不是文才兄,是王蓝田,是他偷了文才兄的弓箭去暗害英台”
可梁山伯根本不信我的解释,只觉得王蓝田胆小不敢作出此种要人命的事,马文才向来目中无人,必是他害人。
“山伯兄,王蓝田他刚刚自己都承认了,你相信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文才给打断了。他漫不经心地向梁山伯身旁走去,语气冰冷地说道:“他没得罪我,我马文才对那些没能力得罪我的人还不屑下手呢”
他挺立在梁山伯身旁一米远,面色一紧语气微狠,“他敢联合那些奴才来与我作对,他就该有本事接得住我的反击”
梁山伯心下了然,不知心中是愧疚还是生气,总之我认为应该是气。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马文才你找错人了,这不关英台的事,要仆妇们休工逼你们回学堂是我的主意”
梁山伯敢做敢当,企图以此来将马文才对祝英台的怨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可马文才一听却笑了,回首轻蔑地反问:“就凭你?”
梁山伯目色坚定,注视着马文才,誓要与他死磕到底。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不准你再动英台,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还有言庭,也请你不要再威胁他”
我:哈?
山伯,你这样讲义气让我以何颜面对你。可是,到底谁告诉你我被威胁了……我没有啊!!!
我想要解释可却没有一点插话的机会。
而马文才自视甚高,向来看不起家世背景不怎么好的人。看着梁山伯,眼神语气都是蔑视。
“只怕你没那个能耐,没那个本事”
梁山伯意志坚定,满脑子都在想着为祝英台决绝麻烦。
“你出什么招我都接,只要你答应不再为难英台”
“好”马文才笑出声来,想必就是在等着梁山伯这句话,“只要你接住我五个球,我就答应你不再为难祝英台,可若是我一球射进鹄口,你和祝英台两人日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是要开始赌球了吗?以马文才的技术和力气……,额,山伯我祝你好运吧。
我是想着就这样在旁边看着的,反正我也插不上话。我记得这段剧情里,梁山伯是都接住了球,总之没啥大碍。
我就要准备小垫子往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扎,没想到闭麦了好久的系统突然吱声“请客户与主角团统一战线,帮助梁山伯接受挑战”
我:……,好吧。人家这样做也有一点点我的原因在里边,总不能忘恩负义。
我连忙跑到梁山伯身前,远远地对着马文才说:“文才兄,这五个球换我来接好了,他身子弱。”
马文才面子一沉,颇有些恼火地要赶我走“这干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梁山伯同样也劝说:“言庭,这不关你的事,快些离开吧”
啊这……,威武不能屈,女中大丈夫!
二位大哥们行行好,我就想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而已啊!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让仆妇休工的事我也参与了,山伯你身子文弱接不了文才兄的球的”
我看见马文才脸都要气绿了,我觉得他此刻一定是在压制怒火,不然那飞扬的眉毛是怎么回事?!
梁山伯根本不想让我上场,直接把我推开。
我不死心,完成任务要紧,便同他商量“要不我接两个,你接三个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顾他的反抗奋力将他推开,对着马文才说“来吧,文才兄”
马文才却说:“好,你非要与他们沆瀣一气,那就别怪我”,于是奋力一脚,球直接朝着我飞来。我紧盯着球然后飞身扑上去,幸好,接到了。
我抱着球迅速起身,朝着马文才得意一看。又向梁山伯看去,向他表达我心中的得意。
“第二球!”
这次的球速度之快,我来不及往上扑就直接飞我怀里,我紧紧抱着球,身体也随着球的巨大冲击力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真是感谢当时自己进了校足球队,没想到如今在这个鬼地方能派上用场。
换了梁山伯上场,我便跑到一旁休息去了,没想到梁山伯接完最后一球就吐血了。
啊啊啊?马文才他……他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啊,这不是还没有成为情敌的吗……
祝英台跟着书童银心和四九及时赶到,于是便目睹了马文才欺负梁山伯这一画面。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场面,就要女主和男二互相讨厌,真真是天助我也。
祝英台挡在梁山伯身前,对着马文才吼道:“马文才!你这是做什么”
马文才故意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指着梁山伯说道:“这可是你梁大哥求我打的,他说只要接住我五个球,就让我高抬贵手放过他的祝贤弟”
我跑到梁祝二人前面,想要赶紧制止这场赌局。别问我为什么要上去,问就是刚刚系统又发布任务让我去跟主角团共患难。我真的是压力山大啊!
“好了好了,刚刚已经说好了,我接两个他接三个,现在已经满五个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文才兄你可要兑现承诺哦”
我看见马文才表情冷了下来,没好气地答道:“自然!”
果然是痛快人。
我赶紧让祝英台搀扶梁山伯去医舍找王兰要点药酒擦擦,祝英台不放心我一个人自己留在这,非要叫银心四九拉着我一起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马文才,表情晦暗不明,不知此刻在思考些什么。
梁山伯擦了药,祝英台依旧不放心,非要他躺下休息。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我感觉自己吃了一把香喷喷的狗粮。
梁山伯呼吸渐稳进入梦乡,祝英台此时手上得了空,我便拉着她要走出去。
她一时有些懵,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出于礼貌也没有撒开我的手。
银心看见我拉着祝英台,着急地上前来阻挡,磕磕巴巴地说道:“程……程公子,你拉着我家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啊”
“银心你放心,我有些悄悄话要和你家公子说,不会怎么样的”
祝英台也安抚道:“银心没事的,你与四九在这好好照看山伯,我和言庭一会就回来”
我拉着祝英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放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四周没人,对着她说道:“英台,你是个女孩子吧”
祝英台一听直接慌了,可也努力压低着声音“言庭,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不是女子”
我笑道:“你不必再掩饰了,我也是个女子”
“啊?”祝英台表情更加震惊,而眼神依旧是怀疑。
我看她不信,拉着她的手就往我的胸口上放“怎么样,这下总该相信我是个女子了吧”
祝英台被我的举动震惊到了,立马往回抽手,沉默了一会,看着我试探性地问:“你真的是女子?”
我拍拍胸脯,很自信地说道:“如假包换”
我又到处张望,扯着她的手就走“这里不便与你细说,咱们换个地方”
我一路拉着她往我的房间去,关上门,就问她“英台,你有没有多余的月信条?能不能分一些给我呀,我忘记准备了”
最近总觉得胸胀腰酸,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先前也没有准备,只好求助祝英台。
祝英台:……
“好,到时候我让银心给你送过来,可是……,言庭,你为什么是个女子?”
“自然是与你一样了”
系统早就明文规定不得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我真正的来历,我于是只能说自己也是和她一样。
“是谁规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谁说女子就不能上学堂读书,什么圣人之训,都是狗屁”
我看着祝英台看我的眼神愈加闪闪发光,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仍旧要包装得高大上一些,“与你一样,我就是想要打破时代对于女子的桎梏”
“言庭”祝英台山前握住我的双手“没想到在尼山书院能遇见你这样的知音,可是,我自诩不曾露过马脚,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我该怎么告诉她,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露过马脚了,在线等,急。
看着祝英台单纯的表情,我实在不忍隐瞒她多次露马脚的事实。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从上次分房还有你的耳洞,仪态,以及你与山伯的日常什么的”
听到梁山伯的名字,她眼中的光突然暗淡了些许,垂着头呆呆说道:“连你都能从我与山伯的日常分辨出我是女子,而山伯与我朝夕相处,他却没有一丝察觉……”
啊……?
妹妹,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怎么掩饰好你的女子身份啊喂!
我与祝英台去医舍看梁山伯,一路上谈了许多,我可以明显的感到她对我更加亲近了一些。
梁山伯还没睡醒,我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这样也能给他们两人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增进增进感情。
果然到了晚上,银心便带着一小包东西过来给我,不过看她那样子就知道祝英台应该有告诉她我是女的了。
第二日也是棋艺课,这围棋啥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尽管昨天已经预习了,荀巨伯也教了我一些,可我依旧是云里雾里, 为此在课堂上我尽量低头,躲到荀巨伯背后去,不让谢道韫注意到我。
谢道韫叫人上去与她对弈,王蓝田初生牛犊不怕虎,趾高气昂地就上去了,谁知道他连先布棋者要先下黑子这一规则都不知道。
谢道韫无语地直摇头,说他这人随意惯了没有规矩,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关键是王蓝田方才还很骄傲地向谢道韫示威,这下打脸来得极快,他脸都要气绿了。
荀巨伯见机也笑他,“先生说得好,他本来就是那种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人”
站在谢道韫旁边的陈夫子则发话问还有谁上去请益,马文才举手,很有礼貌地向谢道韫行了礼。
两人在上面对弈,堂下的人也渐渐地被吸引了上去。我本不想动,谁知荀巨伯非要拉上我一起去看。
一边拉还一边说:“你不是对棋艺一窍不通吗,还不上去借鉴借鉴?”
看陈夫子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喜欢上了谢道韫,一直不断地唱衰马文才“马文才啊马文才,快抢先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尽数沦陷啦”。
马文才也不气,只是从容地对着他说道:“那不一定,看我的”,随即气定神闲地落子、布棋。
我实在看不懂这些棋子的布局,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夫子懊恼地对马文才说:“活眼都堵死了,你这不是自刎乌江头吗?”
马文才不看他,面上带有笑意,很自信地说:“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
场面依旧焦灼分不清胜负,呃呃……其实我也看不大懂。
荀巨伯在旁边用手肘顶我,凑到我耳边问:“可看懂了吗?”
我无神地摇摇头,都快要睡过去了。
荀巨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啊?”
这盘棋下了很长时间,马文才满意的看着棋盘说:“这叫倒脱靴,夫子算算棋子断输赢吧”
陈夫子蹲下仔细地清点黑子与白子的数量,然后高兴地对着谢道韫说:“先生小胜”
谢道韫看见马文才精湛的棋艺也很高兴,自己的学生终于不都是王蓝田那种不学无术的样了。
她笑着对马文才说:“马公子棋艺精湛,想必自幼对兵家战略多有研习吧”
马文才笑道:“先生夸奖了,武功骑射乃是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晋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轻忽”
谢道韫说:“马公子落棋勇武果断,谋略杀伐俱为上乘,将来必定是沙场猛将,只是……”
谢道韫微有些犹豫,马文才便问:“只是什么?”
“只是马公子用兵遣将太过无情,完全不顾兵卒死活,只求速胜,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文才不以为然,悠悠说道:“下棋如用兵,为求胜局,牺牲几个将士又算的了什么?”
一字一句,冰冷无情,全然没有将底层将士的性命放在眼里,我听着他的话心中生出了几分凉意,此刻竟然也有些害怕起他来。
谢道韫也是同样,面色有些凝重“是啊,不过下棋可以如此,做人最好两者兼有,本席的话是有些讲远了”
马文才道:“有请先生品评”
“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也”
枭雄?拿他与曹操相比,后人称为曹贼的大枭雄,这不是在贬他吗?
马文才并没生气,反而一反常态地笑了“多谢先生谬赞,学生必当竭尽全力达到先生评语”
啊这,咋又叫上板了?
马文才向谢道韫行了礼后就走了,我本想悄悄跟上他却被谢道韫喊住,要试试我昨天的成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可我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下棋布局毫无章法,期间也心不在焉,谢道韫颇有些无语。可看我棋实在下得太烂,只得叫荀巨伯日后教我,然后就放我走了。
一从课堂抽身,我就到处去寻马文才,结果就在球场看见他与王蓝田秦京生在一起。
我走近后就听见他对着王蓝田秦京生说:“表面放过,暗地里折磨人的法子多了是”
这家伙又要整幺蛾子了。
马文才个性执拗,现下又对梁祝二人怨念如此深,想必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还不如不说。
我想着悄悄地转身离开,马文才却注意到了我,施施然开了口,“程言庭,就这么着急赶着去通风报信吗?”
他踱步到我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色冷峻。
“昨日你与梁山伯、祝英台二人一道同我作对,可是演的好一出兄弟情深啊,如今又替他们二人来刺探消息了?”
王蓝田看见马文才不怀好意,于是赶紧挑拨离间,道:“就是啊文才兄,我看程言庭就是个表里不一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马文才却冷冷地将两人赶走,“你们两个都给我走开”
王蓝田秦京生听见老大下了逐客令只好灰溜溜离开。
我好声好气地与他解释“文才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与梁山伯祝英台二人针锋相对而已,咱们来书院求学不就是为了仕途吗,那不干嘛好好学习,开开心心过每一天,何必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呢?”
“哼,巧言令色,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
我:……
眼看实在说不下去了,我只好转移话题道:“文才兄,你是在为今日谢先生的评语而闷闷不乐吗?”
马文才不说话,愤愤地转过身去不看我。微风吹过他散下的发丝,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跟他如今这气呼呼的可爱模样实在相配。
“我才没有”
切,死鸭子嘴硬。
我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计上心头,说道:“要不咱们骑马去吧”
我直接拉上马文才往马场跑,也不管马文才挣扎。走到半路,他才赶忙撒开我的手,阴阳怪气的说:“走路就走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