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渍（3）

‘‘因为有了一只眼睛，就代表他能看见世界。那一刻起，小狗就有了灵魂。’’

‘‘虽然它没有耳朵，没有尾巴，只有一个椭圆形的头和身体，再加上四个长方形的前后肢，但他的眼睛是立体的，是可以被触摸的。’’

‘‘他的整个身体除了眼睛都不能动弹，全都被固定在只有一条线的地板上。但因为有了一只眼睛，他知足的哭了。’’

‘‘但很快，他又贪婪的想创造出点什么，不过他不是主角，所以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除非他抛弃自己的身体，仅仅用那一只眼前行，否则他就只能黏在那一条线上。’’

‘‘就当他准备把眼睛剥离出身体的时候，有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抚上了他的头。他抬头看，看到了一个全身上下都是完好的人，这个人似乎被光包裹裹着，看起来耀眼极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头变得立体了。突然，他想到一些细思极恐的事。’’

‘‘仅仅是被他碰到就可以变得鲜活。’’

‘‘想到这，他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主角的手——他的舌头变得立体了。’’

‘‘无聊久了的主角被它稍带着热意的舌头舔过后，温柔的摸了摸小狗的头，紧接着又把它抱到怀里，用脸蹭了好几下他，毛发很柔顺，很软。’’

‘‘.......变得立体了，全身上下都可以自由活动了，小狗在心里兴奋的想。’’

‘‘一定要跟他有联系，一定要被他触碰到，小狗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几句话。’’

‘‘看着自己的画突然有了热度，画家又懒了起来，还是照例的只精心画了主角一人。不过这次，小狗却意外的残留了一只眼睛能动。’’

‘‘不过他不仅仅只满足于在这一只眼睛里，他要变得跟主角一样，拥有可以支配许多的人类身体。’’

‘‘通过这只眼睛，他穿过了泛臭的下水道、穿过了口水、穿过了垃圾桶。变得一身脏污后，终于来到了主角所在的地方。’’

‘‘他藏在了主角所坐的椅子上。在靠背里，他看到了主角挺直的背影和裸露在衣服外的洁净皮肤。遍布褶皱的眼角压迫着上下眼皮贴合，但他硬是把眼睛睁到最大，想观察主角的所有行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很快，他又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他只是因为羡慕每个部位都是完好的主角而已。’’

‘‘焦灼又滚烫黏人的视线很快就被主角察觉到了，很反常的是，他却选择了躲避，明明被看到他就能变得立体，可不知怎的，他又不想面对主角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立体也只是条狗。’’

说到这，时免突兀的顿住了，许笙听得正入迷，迫不及待的问：‘‘然后呢？他决定做什么？’’

时免意味不明的看着许笙，一字一句的说：‘‘选择取代别的人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