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泉从牢房的阴影中向外张望。他可以看到,在外面阴暗的空地上,枫荫懒洋洋地躺在黑暗的大地上。这只白色与玳瑁色相间的母猫伸展着四肢,有节奏地长时间地舔着前腿,冲牙则懒懒散散地盯着外面的森林。
犬跃急忙追上蜡毛,根泉想知道他能否在只剩下冲牙和枫荫看守着的情况下杀出一条生路。但就在蜡毛离开后不久,黑条就从树上爬了下来,尾巴后面还跟着银鹰。根泉独自对付四个武士是不可能的,现在他盯着他们,希望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自己有机会逃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鬃霜的恐慌与日俱增。蜡毛到达星族边界了吗?他发现她在那里等着吗?一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就绷紧了。
黑条和银鹰到了一块光滑的土地坐了下来,半闭着眼睛,好像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躺着。银鹰愤恨地看着他。
根泉慢慢地回到了牢房的阴影处。自从那个声音把蜡毛逼向界线后,他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已经沉默了。
根泉皱着眉头,进入了他的思想。你和我被困在这里了,他对那个声音说。什么好主意吗?他沉默而沮丧的活动了一下他的脚掌,为什么要开始一件你无法完成的事情?那个声音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我所知,你所做的只是让鬃霜更加危险。我都帮不上忙——
最后,那声音打断了他。我正在努力。
胡说 !根泉烦躁地踱来踱去。那声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它是站在他那边的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个声音回答道。因为我想帮你。
根泉忍气吞声。我宁愿你去帮鬃霜。她可能有危险。
引起黑条的注意。
根泉感到一阵惊恐。为什么?
请相信我!那声音厉声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根泉毫无疑问地钻出了巨石之间的洞口。“黑条。”当虎斑武士转过头来看着他时,他强忍着不寒而栗。“我…我得跟你谈谈。”
黑条慢慢地抬起了它的脚掌。枫荫没有动,但她看着黑条慢慢地走到洞口。冲牙竖起耳朵。银鹰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
“你想要干什么?”黑条走进牢房的阴影处,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接下来听我的。
根泉强迫他的毛不要皱起来,因为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的心怦怦直跳,他开始说那些在他脑海里回荡的话语。“做蜡毛的走狗,你高兴吗?”他与黑条对视着,希望他的皮毛下涌动的恐惧不会在他眼中显现出来,因为虎斑武士正怒视着他。
“我不是任何猫的走狗。”黑条厉声说。
“真的吗?”根泉继续前进,一边听着,一边重复着这些话。“先是虎星,现在是蜡毛。”黑条怀疑地盯着他,但他没有回答。"服从命令是你被杀的原因。难道你不打算为自己挺身而出吗?”
沿着黑条脊柱的皮毛被竖起。“你知道些什么?”
“足够多,”根泉喵道。事实是他对此一无所知。他几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幼崽怎么会知道虎星?”黑条问道。
根泉重复了那声音的话。“蜡毛和虎星一样邪恶。他更不关心那些为他而战的猫会怎么样。”
“你知道些什么!”黑条咆哮道,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你说过,”根泉接着说,“森林里的每一只猫都可以变成鸦食,而你不在乎。”
这几句话像爪子插进黑条身上一样。他看起来惊呆了。“我——我从没对你说过这话!”
根泉不理他。“可是你在追随蜡毛。”他继续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个狐狸心想要什么?你为什么要帮他?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把你引向毁灭吗?”
怒火又回到了黑条的目光中。他把口鼻靠过来了。“蜡毛只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他嘶嘶地说。“只要他带我们找到活着的猫的族群,他就能复活。在那之后,我才不管他怎么样。我不在乎任何一只猫会怎么样。我又活过来了。这就是我所关心的。”
根泉回望着他,尽量不发抖,黑条的脸僵住了。“你的眼睛!”虎斑武士惊恐地盯着根泉。“你的眼睛怎么了?这是恶作剧吗?”
他亮出爪子,根泉及时躲开了它锋利的爪子。
他感到一阵恐慌。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根泉问道,但声音没有回答。
枫荫正向她靠近。冲牙和银鹰看着黑条,他们的眼睛充满了兴趣的光芒。
“看他的眼睛!”黑条对他们嘶嘶叫着,后退了。
根泉的胸部收紧。他是什么意思?他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怎么了?他能猜中。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那个声音。
继续,那个声音命令道。
“如果你追随蜡毛的话,你将永远没有活下去的机会。”根泉重复着这句话,恐惧在他的肚子里盘旋。请让它起作用!
黑条撇了撇嘴,眼里的恐惧变成了愤怒。
枫荫靠得更近了。
那个声音回答道。会有一场战斗!
我打不过他们!根泉注视着这四个武士。我寡不敌众。
没关系。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尽管根泉的脑海有些混乱。我来打。
为什么这个声音认为他能打败这些武士?
我当武士的时间比你长得多,那声音继续说。我能赢。
根泉犹豫了。黑条像猎手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
那个声音又说话了。让我控制你的身体,我们就能安全的离开了。
那个声音想占据他的身体?这句话让根泉全身上下都感到恐慌。这只是让蜡毛控制他的诡计吗?
相信我,那声音喵道,我不是蜡毛。我想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这样你就能救鬃霜。
根泉犹豫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撒谎?
我为什么要对救了我女儿和她伴侣的猫撒谎?
一股寒意顺着根泉的脊梁流淌下来。这个声音是……?根泉咽了口唾沫,几乎不敢把话说完。你是…火星吗?
是的。这个清晰的声音在根泉的脑海中回响,就像一只黑鸟的叫声。你听说过我吗?
当然了。当天族还住在峡谷时,火星就是那只恢复了天族和其他四个族群联系的猫。湖边的每一只猫都听说过这位雷族族长的传奇故事。(这里有问题,顺序颠倒了)
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声音保证道。但你必须相信我。我想救你,还有鬃霜,还有其他所有受到蜡毛威胁的猫。
根泉感觉到皮毛沿着他的脊椎向上竖起。火星是来帮他的。他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害怕。但他知道这是他逃跑的最好机会,可以在蜡毛发现她之前并找到鬃霜。
他消除了恐惧,闭上了眼睛。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就一小会儿。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在他眼睛后面的昏暗阴影里,他好像看到了一团火红色的皮毛正朝他靠近。然后黑暗笼罩了他。
(接下来是火星视角)
火星呼吸着黑森林的霉味。在星族的狩猎场的芳香草地上呆了这么久之后,他发现腐叶的刺鼻气味让他作呕。他亮出爪子,试了试根泉的身体,然后爬了上去,面对着黑条。
虎斑武士盯着他,困惑笼罩了他的眼睛。枫荫后退了一步,耳朵饶有兴趣地抽搐着,冲牙和银鹰则在巨石边缘张望。
火星的身体两侧被真正的皮毛弄皱了,爪子也被它的命令牵着走,这让它心跳加速。这个身体比他自己的更小更蓬松,根泉的伤口隐隐作痛。
火星必须充分利用这位年轻武士的力量来弥补他的伤,但当他转移重量时,他感觉到了根泉皮毛下肌肉的力量,以及他四肢动作的轻盈。
“嗨,黑条。”火星从虎斑战士身后望过去。“嗨,枫荫。”他瞥了一眼其他武士。“冲牙。”他以前在黑森林见过这个公猫。“你还好吗?”
冲牙亮出牙齿,但没有回答,火星朝银鹰瞥了一眼。
“很高兴见到你。”
银鹰紧张地咆哮着。
你为什么追随蜡毛?”火星问他们。“你一定了解他,知道他不在乎你们。他把星族从现存族群中隔绝的计划会毁掉黑森林。”
黑条代表了黑森林其他猫回答。“谁在乎?”他咆哮道。“我们在活着的猫的身体里会很安全。在那之后,黑森林会怎么样就不重要了。”
火星向黑条眨了眨眼睛。自从他加入雷族成为学徒时,他就认识了这位虎斑武士,他也知道黑条不是个傻瓜。
“这是蜡毛告诉你的吗?”
“他证明了这一点。”黑条嘶声道。“他占据了黑莓星的身体。”
火星哼了一声。“他在族长失去一条命的间隙溜进了一只族长的身体,”他喵道。“这并不意味着黑森林里的每只猫都能偷取它们喜欢的身体。”
冲牙不安地移动了下身体。“为什么不?”
火星耸耸肩。“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什么还没有在湖边呢?蜡毛为什么让你等?”
枫荫摇着尾巴。"他需要我们先惩罚族群"她的胡须兴奋地颤动着。“我很乐意帮助他。蜡毛的复仇就是我的复仇。我想看到他们和他们宝贵的星族断绝关系。我想看到它们被摧毁。”
火星抑制住愤怒,惊讶于它的力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竭力控制住心头涌起的怒火,强迫自己平静地回望枫荫的目光。“如果你这么恨族群,为什么还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闭嘴!”黑条把他的口鼻凑得更近了。
在他身后,冲牙和银鹰显得很不安。
火星没有退缩。“放了这个年轻武士,”他喵道。
黑条皱起了眉头。“哪个年轻武士?”
“根泉。”
“你就是根泉。”
枫荫挤到黑条前面。“别再骗我们了。”
“我不需要骗你,”火星告诉她。“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放了根泉,你将不得不面对活着的族群和星族。”
枫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星族 ?”她冷笑道。"蜡毛会摧毁了他们,我们会帮他。"
“你唯一要摧毁的就是你的自己,”火星告诉他。“蜡毛就是个骗子。根泉想要拯救你。放了他。”
“你什么意思,放了他?”黑条挡住了枫荫的去路。“如果你不是根泉,那你是谁?”
火星挺直了肩膀,感觉到身体两侧的肌肉在颤动。“你猜不到吗?”
冲牙后退了一步。银鹰在枫荫后面移动着。
黑条抬起头盯着他,凝视着火星的眼睛。没错,火星满意地想。你以前见过这双眼睛,对吧?
黑条厌恶地眯起眼睛,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在跟谁说话了。“火星。”他亮出牙齿,牙齿闪闪发亮。“你在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一个宠物猫该呆的地方。”
“这也不是一样不像样的猫该呆的地方,”火星咆哮着回应。
黑条哼了一声。“即使死了,你也不能阻止自己干涉其他猫的事情吗?”
"因为我保护我的族群,我永远都会"火星又走近了一步。他和黑条绊了太久了。是时候让他知道黑森林永远无法战胜族群了。
黑条的耳朵平贴脑袋。“你两次夺走了我们的虎星!”现在我要彻底杀了你。”他眼中流露出满足的神情。“我要把你和那个讨厌的小根泉变成鸦食。”
火星亮出爪子。他以为自己再也不用打架了。但如果这些猫不听道理,他别无选择。随着一声咆哮,他从牢房里跳了出来,扑向了黑条。
虎斑武士没有失去他活着时拥有的任何力量。火星用爪子钩住黑条的皮毛,他感到皮毛下面的肌肉变硬了。但根泉的身体很强大,他能够将黑条向后推,对准他的口鼻狠狠地一击。当它的爪子咬住黑条的下颚时,它看到银鹰后退了。
火星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这气味使他占据的皮毛充满活力。他盯着其他猫,准备发动攻击,但冲牙似乎像根扎在了地上一样,枫荫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黑条擦了擦下巴上的鲜血,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地有一些黯淡无光。火星第一次看到这种愤怒是在他成为雷族学徒时。但他不再是学徒了。他现在有了战斗技能,这是他在无数个月里练习过的技艺。即使在这个陌生的身体里,他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根泉的爪子服从了他的命令,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使他的心高兴得加速起来了。
当黑条攻击时,火星迅速低着身子地向前冲去。他用牙齿咬进虎斑武士的前腿,从他身下把它拽了出来。黑条砰砰地倒向他的一侧,火星抓住他的肩膀,用后爪在他的肚子上撕扯。黑条愤怒地咆哮着,满意的感觉涌上了他的胸膛。他已经忘记了战斗的刺激。血液在他的耳朵里跳动,兴奋使他的皮毛竖起来。这太容易了。他松开爪子,让黑条挣脱。
黑条站起身来,像狐狸一样围着他转。
火星轻弹了下尾巴怂恿他进攻。“来吧。”
喜悦在黑条的眼睛中闪闪发光。对火星发出咆哮。火星闪身躲开,但黑条先他一步,伸出前爪攻击他,抓住了火星的眼神。火星吓得喘不过气来。黑条把他往后拉,然后巧妙地一脚踢开了他身下的后爪,他感到爪子陷进了他的肩膀。
火星的内心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慌。他摔倒了,粗糙的泥土擦伤了根泉的伤口,他的腿感到一阵灼痛。火星忍住了恶心。他不能输——但黑条正在他身上。虎斑猫的爪子猛地打在了火星的口鼻上,把它猛地向旁边一撞。血从火星的眼睛里涌出,从他的鼻子上滴下来。
根泉的鼻子,他记得。我必须保护根泉。火星用尽全身力气,把黑条拖开,从它身下爬出来,他转向虎斑猫,开始猛击一掌接一掌地猛击他,打得太快了,以至于黑条无法保持平衡。这只虎斑猫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御的蹲姿,绝望的挥动着爪子反击。
火星把它的爪子拨到旁边,跳上了黑条上面。他用爪子抓着虎斑猫的肩膀,把它按在地上。“放弃吧!”他厉声道。“蜡毛会摧毁你和黑森林的。”
“我宁愿死了,也不向你投降”黑条的嘶声因疼痛而尖锐。但是没有表现出恐惧。
火星感觉到黑条在他身下推来推去,力量缠绕着他的每一块肌肉。这个武士不杀了我是不会罢休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腹部。如果我被杀了,根泉也会死了。结束这场争斗只有一个办法。一想到这事,他就不寒而栗。
但他会做他必须做的事。一个真正的武士总是这样,他从来没有停止这样做。
他把嘴巴凑近黑条的耳朵。这是你的选择。”他嘶声道。“你会和虎星遭受同样的命运。”这次他不会再给虎斑战士机会了。他的牙齿深深地咬进了黑条的脖子,紧紧地咬下去,直到感觉到骨头被咬断了。
黑条的身体在他身下无力地倒下。火星闭上了眼睛。这位武士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一只猫了。他松开了嘴巴,随着战斗的愤怒渐渐消退,悔恨在他的肚子里蠕动。难道他希望这就是经历了这么长的月轮让黑条意识到他的错误的方式吗?他直起身子,从武士的身体后退了几步。它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火星环顾四周。枫荫消失不见了。
冲牙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他。他往后退。“我不想和这件事有任何关系。”那只浅棕色公猫转身飞奔进了森林,尾巴垂在身后,消失在黑莓丛中。
银鹰的耳朵紧张地抽动着。“这是真的吗?”
火星看着他,嘴里仍然残留着鲜血的味道。“什么是真的吗?”
“蜡毛一直在欺骗我们吗?”银鹰眯起了眼睛。“我们真的不可能再住在湖边了吗?”
火星凝视着他。“现在唯一的事实是,如果蜡毛得逞,黑森林会随着星族一起消失,你也会跟着它一起消失。”
银鹰瞥了一眼黑条的身体。现在它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了,几乎消失了。
“你可以帮我阻止蜡毛的计划,”火星告诉他。“加入我,帮助我确保黑森林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拯救星族和活着的族群。”
银鹰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低下头。“好吧,”他喵道。
火星看着黑森林武士。他真的能信任他吗?“你必须答应我,当我让根泉回到他的身体时,不要伤害他。”
“我保证。”
“发誓。”火星命令道。
“我以烬曙的灵魂发誓,”银鹰喵道。
“烬曙 ?”火星从没听说过她。
“她是我的伴侣,”银鹰解释道。“她死了。”
火星在星族没有见过烬曙,而且听起来她也没有和银鹰一起出现在黑森林里。他想知道这只神秘的母猫是否与银鹰的到来有任何关系,但没有时间问问题了。他答应过根泉会保护鬃霜。是时候把这位年轻武士的身体还给他了。
火星闭上眼睛,爪子因恐惧而刺痛。他把自己的未来,以及所有星族武士的未来,都托付给了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公猫。但根泉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有勇气和力量。火星必须相信根泉能完成他的工作。他必须相信星族是安全的。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温暖的皮毛上,让自己的思想滑入黑暗。
根泉感到腿部痛。他的口鼻也刺痛了,肌肉又痛起来。火星是否成功地从巨石牢房逃了出来?他睁开眼睛,害怕看到什么。他。站在空地上。枫荫和冲牙不见了。黑条也消失了。是火星杀了他们,还是把他们赶走了?根泉颤抖着,突然意识到嘴里有鲜血的味道。
银鹰盯着他,他的皮毛很光滑。根泉在意识到灰色虎斑公猫的眼睛里没有威胁之前开始后退。
“黑条在哪?”根泉问道。
“火星杀了他,”银鹰告诉他。
根泉的皮毛不安地皱了起来。他的爪子杀死了一个武士。没有火星,他们还能再来一次吗?
银鹰继续说。“他邀请我帮助他一起对抗蜡毛。”
“你同意了吗?”
“没错。”银鹰向森林望去。“我们现在怎么办?”
根泉深深吸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我们要先找到鬃霜。”他喵道,朝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