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梁星月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她轻笑了一声后道:“我猜,你其实是想问,我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做运动员,要辛苦的训练。对吗?”
闻言,羽生结弦点了一下头。
“那你呢?”梁星月不答反问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因为两岁被确诊患有哮喘,为了强身健体,所以才跟着姐姐走上了冰场。”
“是。”羽生结弦应了一声道。
“既然只是强身健体,那又为什么要做职业选手呢?”梁星月神情认真道:“为了比赛高强度的练习,反而会有导致病发的风险。不是吗?”
“说实话,最开始的我并不喜欢滑冰。”羽生结弦说着,神情若有所思:“但我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地爱上了滑冰。看到场边看我滑冰的人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也会感到幸福和满足。”
“大小姐,牛奶热好了。”这时,空乘人员送来了牛奶。
当然,一人一杯。
“谢谢。”接过牛奶杯子的羽生结弦看向梁星月道:“我问过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你只要人在俱乐部,基本都是最早一个去训练的。所以,为什么要这么的拼命?”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后,梁星月笑了笑后道:“其实我的故事很简单。就像你看到的,我的家族很富有。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然,我得到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必须同时听从父母的安排。学弹钢琴、学绘画、学各国的语言,等等等等。”
“人在得到些什么的同时,就都要相应的失去些什么。越长大就越觉得,这似乎很公平。”羽生结弦若有所思道。
“但我不能接受。”梁星月语气坚定道:“我不能接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去生活。”
“所以?”虽然梁星月说的都是日语,但羽生结弦还是不懂,这和花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开始叛逆,反抗父母的意见。他们让我学跳舞,我就去练综合格斗。他们要我学游泳,那我就偏要学滑冰。”
“所以,你就是这么开始滑冰的?”羽生结弦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道:不愧是大富豪家的小孩,真任性。
“对。”梁星月点了点头后道:“因为是自己提出要滑冰的,所以最开始的刻苦训练,也不过是在咬牙坚持。但大概是和你一样,没想到时间久了,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而且很幸运的是,我似乎也有那么一些从事这项运动的天赋。”
她之所以一早就能练习出除了4A之外全部的四周跳,就是得益于她异于常人的跳跃高度和滞空时间。
“不会觉得辛苦吗?”尤其是和男生相比,女孩子还有一道如同天堑般的发育关要过。
“辛苦当然会觉得,但这同时也让我找到了价值,自己活着的价值。”梁星月神情认真道。
闻言,羽生结弦明显愣住了。
见状,梁星月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很多人所谓的“有钱人的烦恼”吧。因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我身体里的叛逆细胞让我越来越想知道,有什么是我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当我第一次滑冰,摔倒在冰面上的时候,身体清楚的痛感甚至让我觉得兴奋。因为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兴奋?”羽生结弦显然无法理解这个词用在这里的含义。
“因为感受到疼痛,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梁星月神情认真道:“坦白说,我对花滑的热爱可能并没有你那么深。花滑对于我来说,其实更像是寻找和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一个工具。因为我想要知道,离开家族的帮助,我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的目标是奥林匹克的冠军。”羽生结弦似懂非懂道。
“不只是奥林匹克的冠军,还有全满贯。”梁星月目光坚毅道。
……
这一夜,两人在机舱里彻夜长谈。
羽生结弦静静地听着眼前女孩讲述着她对活出自我的渴望,也不由自主的向她袒露了自己一路走来遭遇过的迷惘。
而听着男孩吐露出心声的梁星月,也再一次刷新了原本对男孩的认知。
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孩现在看起来还并不那么足够宽厚的肩膀上扛着的不止是梦想,还有他的家国。
最重要的是。
和中午12点的训练课还会迟到的“师兄”费尔南德兹相比,眼前这个胸中有沟壑、眼里存山河的男孩,显然更让她不由的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