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

马蹄嘀嗒，太后的车辇徐徐而去，海市从窗纱看去，方诸作揖，越儿跟在一旁学父亲的样子，霁风馆和霁风花还是旧时模样，清丽绝尘，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何时她才能做回原本的自己。

方诸送走了海市，心中筹谋，猜到海市造访，大概是因为坊间传闻的女主人一事而来。心中自不免三分得意。

海市在回去的车辇上，想起这一日，方诸不曾让她到室内一看，应该是有所防备。但又想起他打死要跟尼华罗来的白茶撇清关系，又觉得有一丝甜蜜浮上心头。

转眼间，到了隆冬时节。天启城渐渐飘起了雪花，海市带领文武百官将局面打开，政通人和，皇城一片肃穆庄严，祥和宁静。海市一早发了告示，拨了专用款项以来资助贫苦人家，这样一来，家家都备足了越冬的炭火，百姓对掌权的皇后赞不绝口。

一天，海市身披一身银狐大氅，立于昭明宫中，自几年前，方诸在得知海市怀孕后，为保全太后名声，仓促搬离，这里就人去楼空，但一切还保留着当时模样。海市偶然朝政上遇到问题，会来这里，或翻阅师父的藏书，或静坐冥想，想想师父会如何做，阿旭会如何做，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因仁义之心反做了有伤国祚的事情。

正想着，玉苒来报。她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暖手铜炉，里面点着的，是方诸亲制的香炭。

海市睹物思人，只觉得这铜炉来得正是时候，不胜自喜。她接过手炉，看看如今珠翠云锦的一身装束，温热的铜炉暗香浮动，仿若置身于梅林之中，倒有一番踏雪寻梅的意蕴。她感慨，人生头二十年，明明选择了做一个男孩儿，可偏偏造化弄人，她如今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金凤凰。在庙堂之上，深宫之中，却难得自由。

玉苒再报：

玉冉“太后，青海公说，最近因遭逢大雪，早朝都停了，想请太后出去一趟，此刻已在西角门外候着了。 ”

海市本想不去-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要见我，我就要去。可是低头看看手中别致的暖炉，还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于是回凤梧宫换装打扮，轻车简从，到角门去了。

正逢十年不遇的大雪，宫人刚清扫出的小道，转眼又不见了。白雪皑皑，一片萧索，方诸立在雪地上，银灰色的大氅搭配雪狐的毛领，光看背影就已经气度不凡。海市心里嘀咕：师父就是师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那里一站，就已经美成了一幅画。

不过，方诸看海市，也是一样的心情。冰雪世界里的海市，依然带着年少时的灵气与倔强。海市绝美，但因美而不自知，举手投足间完全不把自己的美当一回事，又把方诸的心，揉开了几瓣。方诸向前来，看到她手里捧着自己亲制的铜炉，一下子眼底温柔无限，问道：

方鉴明“海市，手炉可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