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最后还是自己跑去厨房取了江厌离做好的蟹粉酥,她总觉得让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姐姐为她忙活,未免显得虞氏有些不礼貌。
然后一路去了祠堂。
江晚吟虞淑,虞淑?
虞淑还跪在原地,又累又饿,嘴里都快冒出魂烟了。
江晚吟赶到她身边蹲下,打开食盒盖子,一股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虞淑唔……吃的……
点心的香气成功让快要饿瘪的虞淑还魂了,她颤巍巍地扒着地,膝盖疼得厉害,努力支起身子,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盘金黄色的点心。
江晚吟看她这副受尽非人折磨的可怜样,也把之前闹的矛盾抛到脑后了,一手端出蟹粉酥,一手扶着虞淑把她扶起来。
江晚吟来,刚做好的,快吃吧。
虞淑饿得慌,自然什么都顾不上了,两手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大口朵颐,好一顿狼吞虎咽。
江晚吟慢点,没人跟你抢。
等盘子里只剩两三块点心时,虞淑手里抓着点心,吃得嘴边全是点心粉渣,嘴里还在鼓鼓囊囊嚼着,可却越嚼越慢,直到两颗滚烫的泪珠从她酸酸热热的眼眶里掉出来。
江晚吟见状不禁慌了,虞淑一向要强,哪里会轻易哭,更何况是在她这个死对头面前。
江晚吟虞淑,你……
虞淑你干嘛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虞淑竟然哭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弱。
她眼泪汪汪地一开口,嘴里咽不下去的点心全掉下来了。
江晚吟手足无措,笨手笨脚地找帕子给她擦眼泪。
虞淑竟然也容她拿着帕子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那动作委实笨。
毕竟江晚吟从未安慰过人。
虞淑你……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她抽抽噎噎地说着,眼泪把江晚吟的手帕浸得湿答答。
江晚吟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盯着她哭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江晚吟我知道,从小就看出来了。不过……再怎么样你都是我表姐,今天说那些话……对不起了。
虞淑对,就是你不好,明知道我嫉妒你,你还故意过来刺激我。
江晚吟好好好。那看在这盘蟹粉酥的份上,别生我气了行不?
虞淑哼。
不管怎么说,表姐妹之间话总算是说开了。虞淑哭着哭着,终于破涕为笑。
夜空深深,江晚吟确认时辰已经够了,便扶起虞淑,带着她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
虞淑虞静怎么样了?
江晚吟嗯,已经服了药睡下了。你别担心。
虞淑切,谁担心她,我都快被她气死了,娇滴滴柔弱弱的,这么不禁吓,你说几句话就给吓晕了。
江晚吟咳咳,这事翻过去成不?
虞淑哼……哎,你能不能走慢点,我是伤号好吗?
江晚吟行行行,我慢点,你自己也用点劲儿,别只往我身上赖好吗?别倚伤卖伤行不?
虞淑气得面色绯红,用力迈了一步,还直把江晚吟往外推。
虞淑你!谁往你身上赖了!行了你别扶了,老娘自己能走。
江晚吟喔吼?那行,你自己走一个给我看看?
虞淑气得发抖,逞强自己走了一步,只觉得膝盖疼得火辣,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下来。
江晚吟同情地过来扶她,虞淑也没法任性,只得咬咬牙接受了她的好意。
江晚吟来,搭着我啊,别不服气,我江晚吟轻易可不扶人的,你是头一个幸运儿。
虞淑切……
两人边走边斗嘴,说得兴致盎然,走到一处回廊时,冷不丁看见一对父女。
他们皆穿着紫衣,气质清贵,在回廊里慢慢散着步说着话,结果恰巧,四人就这么迎面撞上了。
虞淑带着伤站都站不稳,自然也懒得讲什么礼数,就随意点了个头。可她感觉到,身旁的江晚吟,身子却僵硬了。
虞淑疑惑地看向江晚吟,只见她目光闪动,站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的父女。
虞淑又看看对面。
对面的比较年长的男子,望去约莫三十岁左右,长相温文儒雅,身着九瓣莲深紫宗主袍,头戴莲花银质发冠,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身旁那个比较年少的女子,长相清秀,中人以上的姿色,一身紫色襦裙,眼神柔柔的,一看就是个温吞性格的人,而此刻跟江晚吟相视而对,姿色自然是毫无悬念被江晚吟比下去了,但她的眼神却无丝毫攀比嫉妒的意思,只是用大方宽和的温柔眼神看着江晚吟,比起江晚吟的愣怔,她明显要从容亲和得多。
虞淑有些懵,他们是谁?
一处回廊,四人各成双,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长身玉立双双相对,一方生涩疏离,一方温和端煦,空气中流动着无法名状的情绪交汇。
凭空就吹来一阵晚风,吹得人也舒朗起来,静谧的夏夜,清凉水灵。
廊外栽着冰清玉洁的玉兰花,在夜风吹拂中,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