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救救他!”狼狈的女人背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爬上了九千层石阶的长明山,跪在他面前。
那女人很高挑,显得她背上的人越发娇小,她蓬头面垢,可背上的人却白衣不染。
她来到这里一定受了很多苦…这是叶白衣的第一印象,他的长明山九千层台阶,又位于深山老林,若非意志坚定之人,又岂能到往,当然,能到往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你放下他,我看看。”叶白衣轻声说道,对于这个坚韧的女性,他很尊重,抱有敬意。
叶白衣抱起昏迷的那个少年,将他放在床榻上。
少年脸色惨白,薄唇无色,宛如玉般的瓷娃娃,光看这张脸,叶白衣就敢断言,这人定是个祸害。
脆弱感,美感,破碎感揉捏在一起,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说话,便是一场惊鸿。
“先生,他怎么样了?”女人急切的问,她的脚磨破了渗着血,可见到那床上的人,却是满眼都是他。
‘果然是个祸害。’叶白衣扔给她一瓶药道:
“一时半会死不了,先管管你自己,我可不会照顾人,你要死了他也活不了。”
女人忙道谢,叶白衣诊脉发现很难治,不过,这少年的手腕真的好看,软乎乎滑溜溜的。
叶白衣看到女人脱掉鞋子流血狰狞不已的伤口,狠狠的却放轻力道掐了两下少年有一点婴儿肥的脸颊,心中暗道:‘小祸害。’
小祸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叶白衣突然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大魅力,竟然能让一个出身很好的贵女背着他爬九千层阶来长明山求他。
那女人虽然看上去狼狈,可周身的气质还有衣服的布料,这可不是常人所拥有的。
药有些苦,那女人小心翼翼的喂,可那小祸害始终不张嘴,褐色药落在了他的白衣上,碍眼的很。
“给我,我来。”叶白衣坐下,让少年靠在他怀里,捏住他的脸颊,硬灌。
软乎乎冰凉凉的少年搂在怀里,一点也不舒服,他动作粗鲁的看的女人一脸心疼,不过她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在灌了两碗后,叶白衣让女人出去,解开少年的衣衫,用内力催化药效。
“唔。”少年无力的趴在他怀里,睁开眼睛,碎碎的呻吟声响起,他中的毒,盘固已久,昏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爆发也不是偶然。
满目银河,落入人间。
他无力的搂住叶白衣的肩膀,轻声道:“好苦。”
这一声撒娇般低吟的“好苦”,让人恨不得把这世界的糖全都给他,替他受全部的苦。
“艹!”
艹,果然是个祸害,叶白衣被他的这声弄的浑身都不自在,平白觉得火大燥热。
“起开。”叶白衣把他推开,起身整了整里衣服,看到他迷蒙初醒的又光着的上身,又上前给他穿好。
容长青乖乖的伸手配合叶白衣,像个懂事的小孩:“先生,是您救了我吗?”
“算是吧,不过,真正救你的是门口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背你来,再晚一天,你就小命呜呼了。”叶白衣戳了下的脸颊,少年的目光注视着他,被他注视着,仿佛自己是他的心上人。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多谢先生。”容长青想下来向叶白衣行李,不过却被叶白衣摁在床上。
“谢的话,以后再说吧,你这病我也没把握。”许是被容长青感激依赖的目光看的热切,他暗道了一声小祸害,然后推开门。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大名?”容长青有点惊讶的看向一脸倦色的乔缺七,他记得他昏倒了,却不知道是谁送他就医的,刚才听白衣俊俏的先生说是个女人,他本以为是自家母亲,却没想到,是个陌生人。
乔缺七看着他深知他是忘记了自己,却也不提那茬,只道:“乔缺七。”
“多谢乔姑娘相救之恩。”容长青要起身行礼却被乔缺七扶了回去。
容长青以为的初相识,却是乔缺七的重逢,大概是运气不好,她心心念念之人并未记得她。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想要的人。’
乔缺七明媚的笑着,丝毫不提一路来所受的苦,她一个大小姐,煎药劈柴洗衣什么重活都干了。
叶白衣又一次用内力给容长青梳理经脉时,随口道:“乔姑娘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容长青无力的靠在叶白衣的肩上,一同感慨道:“乔姑娘可真是个好人。”
“……她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个傻子。”
九千层台阶的恩情,她可不是要你一声“好人”。
在半个月的相处之中,叶白衣发现这容长青的确是个傻子,武功不错,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书呆子,乔缺七的一腔柔情全部都成了他的好人好事。
真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他这张小祸害的脸。
“先生先生,我帮你打下手吧。”容长青自觉受恩于叶白衣和乔缺七能下地后,便立马开始了干活。
什么劈柴,铺床,洗衣,做饭。
不过这饭嘛……
还是算了吧。
在他的操作下,弄的叶白衣和乔缺七二人恨不得把厨房挂一把锁,再写个牌子,“容姓男子禁止入内。”
“先生…”许是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叶白衣的原因,容长青对叶白衣极为依赖,也极为尊敬。
每日缠人的像一个小猫,天天“先生先生”唤着,把叶白衣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先生先生,这是什么草?”容长青好奇的问,他这个对世间万物的一切都充满着热爱与好奇,不过,这种爱持续不到三分半,一旦他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便觉得索然无趣,转头又去探索新的了。
真真是个极为花心的小祸害,还好他不通情事,否则这得是多少女子心中的负心郎。
叶白衣撇了一眼他脏脏的手,嫌弃的拿起手巾给他擦干净:“真笨。”
“那个草叫相思意,春花开,冬结果,若冬未结果,则株死,春再不复花开。”
“冬结果?”
“这草娇气的不得了,却偏偏要在寒冬才结果,到时候凌冽的风一吹,活下来的也就那么几株。”
“等春风知意,望冬雪留情。这株草的作用是什么?”容长青任由他擦干净手,然后歪头不解道。
叶白衣:“你大概一辈子也用不到这株草。”
相思意,相思意,用于制作的自然也是……
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最后他会不习惯一个人,久到他会为了救一个人能豁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