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花落时。
纷纷扬扬, 残红灼眼。
就如初见他时, 那般的惬意张扬。
洛九歌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红色的裙裾随风扬起,猎猎作响。
她登上摘星阁,看着不远处的桃花树下, 灼灼其华, 仿佛渐渐凝成了他的模样。
“公子……”她呢喃出声,再回首, 已是泪流满面。
怎么会忘记呢,永远, 也忘不了啊。
彼时, 男子一身墨色衣衫长身玉立,线条分明的脸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郑重,他说,“阿九,你可愿跟着我。”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他的眉眼那么好看,好看到, 仅仅是初见,她就已经注定逃不过了。
“阿九,你可想好, 这一去, 便只剩你我。”
有他就够了,还需要什么?富贵荣华, 从来都非她所愿。
“阿九,三日之后, 露水江边, 不见不散。”
她慢慢抚上心口,一字一句,成了定格,“上穷碧落下黄泉,定不负,相思意。”
洛九歌从未想过,这么喜欢他的她,食言了。
阿九是被祁漠捡回来的。
没错, 捡回来的, 还是在大街上捡回来的。
彼时,她一身锦衣所言荒唐,而更荒唐的是,他信了, 并且把她带回了家。
她说她无名无姓, 无亲无故,他瞥见她腕上的九匝红绳, 便为她取名阿九。
于是,阿九就开始了被奴役的生活。
祁漠有一副足以令全京城少女疯狂的相貌, 尤其是, 他坐在书房里凝神看兵书的时候,俨然便如那画中走出来的一般,颠倒众生。
剑眉星目,翘鼻薄唇,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圈阴影。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阿九看着,便失了神, 待反应过来,正倒的茶水,都已经溢了出来。
茶水渲染, 矮案上的画像, 瞬间湿透。
阿九:“……”遭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祁漠还在看书。
又看了一眼, 还在看书。
嗯,很好。
趁他不注意赶快收掉, 到时候打死也不承认就是了。
阿九算盘打的很响, 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
然而——
“你在干嘛。”
就连声音也是那么好听,低沉悦耳,只是此时却透着凉凉的危险之意。
阿九一个激灵,就堵在了矮案前。
她仰着脖子背着手,死鸭子嘴硬,“没,没干嘛啊…”
祁漠放下了手中兵书,他抬起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令人赏心悦目,即使是这样,也说不出的好看。
片刻,他微微扬了扬唇,仿佛在嘲笑她,“你每次干坏事的时候,都这么说。”
说着,他就要起身。
“真,真没有。”阿九一下子慌了,匆忙后退间,只见一张半湿透的画像飘飘然落下。
起身到一半的祁漠:“……”
阿九:“……”
阿九觉得她有必要挽救一下,脱口而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它先动的手!”
祁漠:“……”
他的脸一下子就臭了。
阿九觉得她还可以再补救一下,“不,不就是一副画像,这还不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它不会成这样!”
是的,要不是他长得太好看,她怎么可能会看呆,如果她不看呆,就不会沾湿了。
可不就是怪他!
阿九瞬间觉得理直气壮多了。
祁漠:“……”
很好,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他站直了身,缓步走到她跟前,瞥了一眼已经模糊了的画。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午饭是馒头了。”
阿九:“……!!!”
果然!
别人只当他是完美无双的乘龙快婿,只有她知道他毒舌又苛刻,还虐待她!
阿九气的声都颤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其他她都可以不在乎,怎么能让她啃馒头?民以食为天!
祁漠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记得把锅刷了。”
“祁漠你你你,你恶毒!”
某人面色不改,“半个馒头。”
阿九:“……”
摔!(╯‵□′)╯︵┻━┻
然后某人越过她,出了书房门,往练武场去了。
哦,忘了说了,祁漠是本朝大将军。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随之视线落到某张‘罪魁祸首’身上。
真是的,不就……毁了他未过门娘子的画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