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从此不早朝?
相反。
司想每天都早起。
仅仅一周, 荷包蛋煎得熟练。
流黄不流黄, 带焦边的亦或是嫩嫩的,他都信手拈来。
做菜一点也不难,做…那个也是。
他半夜总会醒来,不真实, 曲笙怎么会突然喜欢他呢, 明明毕业的时候她说……
她说,司想?不不不,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她当时在笑什么?
有什么值得笑的?
司想当时是怎么不可能?
现在又是怎么突然可能了?
司想将蛋抄入碗里, 装进食盒, 她早上九点多去上班,这会估计要吃中饭了。
他下到十一楼,6118室。
她工作的地方,嘉华设计室。
同事开的门,一脸艳羡,拉他到曲笙在的那间画室。
落地窗外雾雨蒙蒙,落地窗内她正在画草图。
素手拿着画笔, 短发扎了个冲天揪揪,还有几绺扎不上去,调皮地耷拉下来, 她有点不耐, 不停侧头或是用手肘试图碰开。
司想上前,用手帮她撩开, 好软的发丝,入手即化。
曲笙垂头的余光早就看到了他的鞋尖, 就像无数遍的以前, 他就静静地站着不动不做声。
如果不是那次,室友说解圣也和司想打了一架,闹到了辅导员那里,她一辈子都想不到,司想是喜欢她的。
因为他好安静。
十九二十的男孩多吵啊,见到美女更是闹腾得不行。
司想是个例外,认真地做着事,安静地看着她。
“这么麻烦就就留长,扎起来方便。”
“你不喜欢吗?”她仰头看他。
他抿唇,顿了一秒,“喜欢。”
“我的小学生,今天做了什么给我吃?”她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司想拦着她的腰走到窗边的小桌,打开饭盒,“今天你生理期,我们喝点热的。”
他煮了红豆粥,两个荷包蛋,一点榨菜。
她就是小鸡的胃,喂一点就饱。
“嘿嘿。”曲笙觉得自己和司想在一起,都变得幼稚了。
幼稚?
不。
是温柔。
她勺了口粥,司想拿起事先准备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看着曲笙总想咽口水,以前因为会下意识地不正面看她,没发现自己这个毛病。
这周每天送饭,他看她吃饭总咽口水。
以为是饿,结果吃撑来送还是咽。
她的吞咽使他生津。
会有不好的想法。
人是会贪心的,欲望是会膨胀的。
他有点明白,为何解圣也当时追曲笙那么迫不及待,说只要谈过就好,和这种姑娘谈过一次,一辈子都值了,可却在三个月后被分手时气急败坏。
他也不舍得了。
曲笙看了眼门,半掩着,半起身对他说:“喂我水。”
“啊?”他愣了一秒,将矿泉水拧开送到她嘴边。
“不要。”
她小舌头伸伸,冲他使眼色。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外,他的角度,外面没人,应是出去吃饭了。
一秒。
一点二秒。
仰头一口,湿润渡上。
嘴唇是冰凉,入口半温热。
到了喉管,已经滚烫地纠缠了起来。
水滴顺着两人的下巴滴到膝盖。
缱绻,交缠,厮磨。
水滴下地急又密。
晚上20点30。
曲笙站在6B栋楼下,又看了眼手机,他说要看电影,可临时加班,好不容易下了班,又遇上堵车,这会还没赶到。
她说,我打车去吧,我们那里汇合。
他说,不要,你别淋雨,我来接你。
车子弯了小半个城,接到她又弯去一个新开的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一圈一圈,适逢周五,停车位都找不到。
“怎么办?没有车位哎。”她有些气燥。
“有的,再找找。”他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方向盘的打得稳当,没为当下的情况而变节奏。
“司想,难怪你沉的住气。”
“嗯?”他眼睛没离开前方,头稍偏向她。
“没。”唇角翘起。
最后真的被碰到了一辆车要走,他们赶紧插入。
可到了电影院门口也已经九点二十了。
“哎,我不喜欢看不完整的电影。”曲笙拿着票准备入场,嘴里嘀咕了一句。
“那再去买一次。”
“不要了吧,都这个点了。”
“没事。”他拉着她往柜台走,曲笙挣扎,“不要吧,太晚了。”
“不行,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必须要很完美。
司想先买的票,再退的票,电影开始时间是21点45。
他见曲笙咬着下唇,哄她说:“反正明天休息。”
“你很在意第一次吗?”她小声问。没看他。
“啊?”他紧张起来,拉起她的手,“没有没有,我是说电影。”
“哦。”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电影广告牌。
司想拉拉她的手,“曲笙,我没那啥。”
曲笙转头,杏眼微眯,“那啥是啥?”
“......”
许是周五,电影院人来人往,九点多也还有点挤。
曲笙被旁边的人碰到了肩,人被带的半转了个向。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身边带,低头附耳说:“和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一道气流呼过锁骨,暖暖的,甜甜的。
司想心中舒了口气,知道她没有不高兴。
曲笙就是想逗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紧张。
看电影时,他们买票晚,是最后一排。
灯一熄,两人之间的隔栏便被拉起。
她靠在他怀里,一手从他大腿固定的爆米花桶中拿爆米花吃,另一手的手指在他手心无意识地挠,目光在字幕上停留。
她记得司想英语很好,大四有准备出国。
“你怎么没出国?”
“啊?”他看向她,却发现她靠在怀里,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心。
真好,这个高度他喜欢。
“我记得你当时准备去美国还是哪里的?”
“哦,后来我爸爸做手术,发现了一个肿瘤,虽然最后做出来是良性的,但是我决定陪家人。”
曲笙心里划过一丝酸楚,轻轻点头,“司想你真好。”
“好什么?”
曲笙仰头,手放在他的左肩,“你总能很淡定还心想事成。”
两颗黑眼珠点着荧幕光,认真的对着他的眼。
“啊?”
“在学校啊,每次临了东西交不出,赶通宵,大家都怨声载道垂头丧气,就你不急不缓,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不是的,因为你在,我不可以不行,也不想你气馁。
“还有啊,打架受了处分,让你道歉,你也毫不犹豫地道了,还主动请喝酒和好,解圣也还撅了半个月的脸呢。”
不是的,因为怕他乱说你。
“刚刚找车位,你也不急。”
因为你在啊,你在,我世界的时间有了不一样的节奏。
会很急速地流逝。
又会在某一秒骤缓,拉长了时间轴。
“还有呢?”
“还有我啊。”
哦,那我真的能心想事成呢。
真好。
黑灯瞎火。
光影交错。
音效良好。
位置极佳。
那部电影他们不记得内容了,就知道,音效很好,铛铛地击着听觉。
连开始时间都忘了,只记得结束刚好是0点。
散场时,曲笙舌头好酸,买了瓶水。
一转头,司想和一个男孩聊了起来。
她走过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对那个好奇盯着她的男孩笑笑。
“咳,我......”女朋友?
“你是和这个美女看电影的吗?”杜勤不敢置信。
“嗨。”曲笙打招呼。
“嗯。”司想半天应了一声。
两人牵着手走到地下车库,曲笙抓着他的食指问,“为什么不介绍我?”
“......”我没不介绍,我是......不知道该不该那么介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取消这个资格。
“你把我当什么?”曲笙听他没说话,不走了,盯着他等一个答案。
“......”他紧张起来,看向她质问的眼睛。
她的眉毛之间蹙起了微不可见的小山峰,应是不开心了。
他让她不开心了。
“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人。”知道我那么多事情,很难很坦然地把我介绍给别人,我身上负着荆,很丢人吧。
“怎么可能!”他两脚后跟稍后退。
“那你为什么不介绍我?”也想跟我玩玩?
她居然有点较真,想听他说。
虽然心下也在为他辩解,司想怎么会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有。我可能死机了,重启的速度没能赶上话题的更新。
完了。
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
曲笙胸口的起伏因着沉默的久久而剧烈起来。
他涌上一丝害怕,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把你当做唯一。”
我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朱卓笑他死心眼,可他认真观察过其他姑娘,一颗心就跟沉到万米海底,一动不动,就她一根头发丝都能启动。
她是他的肾上腺素。
她是他的心脏起搏器。
她是他的人形密码。
什么唯一,哪有唯一。
曲笙锤他肩,“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不介绍我?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曲笙退出怀抱。
她满脸不爽,比方才更甚。
“我们不是,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床,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在你眼里我这么随便?”你果然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不是的!我没这么想,我只是不确定。”
“那现在呢?”她抄起手来,有点问话的意思。
“确定了。”
“确定什么?”
“确定,曲笙,”他说完她的名字不自主地笑了起来,“是我的女朋友。”说完他的笑容凝固,竟有点鼻酸。
这么幼稚的话,说出来,好郑重。
“笨蛋。”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他们踩着凌晨的路光回了窝。
二十二层。
曲笙走到窗边,给小仙人球撒了点水珠。
身后的脚步响起,身体突地腾空,“生理期也不穿鞋?”还光脚,阳台是瓷砖,冰凉的。
“有你抱着啊。”
抱着她的胸膛震了震。
“那个仙人球是我的那盆吗?”
“嗯。”
“不是死了吗?”她记得当时还遗憾地扔到垃圾桶里。
“没死,我那天又拿了回去,养养又好了。”其实他想的是,死了的话,把盆留着也好,没想到还活了。
那是她养了三年的仙人球。
他又养了两年。
“它居然活了五年。”真是长寿。曲笙感慨。
司想垂眸,紧了紧怀中的她。
难以想象柔软是真的。
每想到过去的种种,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晕沉。
美好到失真。
我居然喜欢曲笙喜欢了七年,真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