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眉头紧皱“他们坚持要追究刑事责任,下周开庭。”
刑事责任,这四个字好重啊。
周一,云洁夫妻还没起,花木带着周月外边吃饭,学校不远,她都是骑着小电车去的,以前都是周阳带着她。
买电车时,周阳特意选了个粉色,说小姑娘配粉的电车好看。
送周月进了学校后,花木往禾旭所在的医院去了,医院有些远,骑了很久才到,花木背着书包,看到路边卖水果的小贩,买了几个周阳喜欢吃的柑橘。
病房里,禾旭好像全身都是伤,一半脸都包裹着,左腿打着石膏,不知道断了没有,花木和他是同班同学,还是有些认不出,花木看向床头挂着的病人信息,是禾旭。
“花木,你来看我了?”禾旭先说话了,还挺高兴的,只是脸上的伤让他说话也有些不清楚。
花木以前只觉得他不是个好人,见面都躲着,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无比恶心,恨透了这样带着戏谑性的声音,更恨透了他,毁了周阳。
“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周阳”花木弯下腰,鞠了深深的躬,像一个面无表情的工具人。
高二分班花木和周阳分开了,禾旭就这样闯入她的日常生活中,没多久就向花木表白了,表白的方式居然是每天缠着她,连上厕所都在门口等着,有次还会在学校门口拉着她,非让花木上自己家的车。
像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疯子。
还好有周阳来解救,那天的周阳眼睛里全是敌意,禾旭是学校唯一一个不怕周阳的,花木一直觉得他精神有问题,喜欢自残。
禾旭家挺有钱的,上下学都是司机开车来接的,长的也还算帅,也是在学校有众多小迷妹的。
禾旭笑着,看起来很是猥琐“我只有一个条件,答应我,我就原谅他,他就能少吃几年牢饭了”
回家的路上,花木精神恍惚,已经追了两辆电车的尾了,还好只是轻轻碰到就及时刹车,看花木只是一个小姑娘也就没多计较。
花木满脑子都是禾旭那句恶心的话“你跟我做一次爱,我就放过周阳”
一个十七岁的衣冠禽兽。
可是有了禾旭的谅解,周阳的刑期会减半的,花木冷笑一声,不过一副躯壳而已。
她停在原地,寻找着可以掉头的地方,再去拧车把,电车却不走了,它耗完了最后一丝电,已经快到家了,花木推着粉色的电车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小姑娘,没电了吧,我这能充电”报刊亭的老大爷站起来向她招着手。
花木对着大爷笑了笑“谢谢您,不用了”
就这样走着吧,没电了,总会推到家的。
家里还是没人,花木把电车充上电,在家里写着周五老师发的卷子,等着下午去接周月。
“姐姐,哥哥杀人了么?”
花木停电车的手颤抖了一下。
“没有,月月不可以听别人瞎说哥哥的坏话”花木拉起周月的手“哥哥只是生气了,所以一不小心犯了错误,哥哥对我们很好的,所以我们要相信哥哥,对么?”
周月点了点头。
最坏的判决,十年而已,十年后,她才27岁,还很年轻,她等得起!
花木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今天是庭审,正好又是周末,花木坐在沙发上看着准备出发的云洁夫妇“我在家照顾周月”
她不敢去面对,从周阳戴上手铐的那一刻,所要发生的事,都意外的让她不能接受,警车上的崩溃,周阳担忧又无奈的眼神,都不能有第二次了。
中午,花木收到了周霖的短信,八年六个月!
花木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笑了,不是最坏的消息,不是十年,八年半而已。
“姐姐怎么哭了?”周月转头问,这样稚嫩的声音在平时可以温暖一切,却温暖不了八年半的时间。
花木眨着眼睛,嘴角上扬“呵呵,我在哭么,我明明在笑啊”
这世上有突如其来的遇见,也有猝不及防的再见。
再次开学,花木不得不去了,班主任黄老师前一天打了电话,高三课程紧,一周已经落下很多了。
第一节课下课,花木就被黄老师叫进办公室,一周,已经累积了几十张卷子了,黄老师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教师了,语重心长的安慰了花木很多。
花木心力交瘁的点着头,等黄老师说完,木纳的拿着卷子走出办公室,今天太阳很毒,校园中间,多是男孩子追逐打闹。
放在平时,周阳一定买好了饮料和雪糕来给花木挑,花木看向小卖部的方向,很多人围着,周阳说过她这样的仙女不适合去挤挤抗抗。
就应该在教室等着他把她需要的东西送到后门口,后来再排座位的时候,花木总是选择靠窗的位置,一下课,周阳就会从窗口递来白兔奶糖或者一些小玩具小纸条,给花木解闷。
他说“你不用那么拼的学习,我成绩好,以后我挣钱养你”好怀念那个阳光的少年,他的笑如暖阳,整个世界都能照亮。
他会抽烟,会喝酒,会打架,会打篮球,会做饭,会哄人,会给她买好看的裙子,也会做出很难的物理题,他没那么好,可是也不坏啊。
花木回到教室翻来一本从图书馆借的书,书上写,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可是父母意外离世,周阳被警察带走,她除了坐以待毙,还能做什么呢?
每次下课,颜末都会趴在花木的桌子上逗她开心,说着隔壁班的八卦,可花木从来没笑过,不是不好笑,只是好像突然不会笑了。
可能是黄班主特意交代过,花木也没听班里有人议论周阳的事,只是路过走廊,偶尔会听到闲言碎语,花木就会站在一旁。
用可怕的眼神瞪着他们,直到他们自己离开。
她的少年,是最好的少年,没有人有资格用言语去侮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