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人

周沂低了低头，他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因为，因为我对他说了很糟糕很糟糕的话。”两个糟糕都是重音，看得出来周沂很后悔。

“你也知道他当时处在什么状态下吧，我想我甚至差点杀了他。我想尽我所能的做些什么，至少让我道个歉吧。”

周沂越说越悲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那天苏子义的表情。

那天周沂转过身，看向苏子义，像在照一面破碎的镜子。苏子义站在那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贫瘠的像一潭死水。周沂更情愿看见愤怒，看见失望，甚至看见恨意。但都不是，是心死了一般压得让人窒息的平静。

“那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恶意？”沈七当然看得出周沂的嫌弃和疏离，也就脱口问了出来。

周沂又抬起头，似乎在打量他，然后用一种几近陈述的语调说着：“因为你不是好人。”实质上仅从周沂听见的那些模棱两可的传闻里沈七甚至已经算得上是十恶不赦的人，只是这几天的接触看来他只是滥情了点，并没有真的怀揣着恶意。

沈七试着剥离这句话里掩藏着的情绪，很可惜失败了。不过这样的话显然伤害不到他，他只是微点了点头。“总结得挺精辟。”

“但我答应苏子义了，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下落。”环顾四周，碰巧再往前两步就有张椅子，沈七也就顺势坐了下来。“过来坐坐吧，显然你还有些问题。”

沈七虽然算不上万金油，但跟在澜身边多少把察言观色学了个八成，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邀请周沂坐下来，周沂也没推脱。

“你怎么认识他的？”当初听到苏子义说和沈七在一起的时候他惊讶的半天没缓过神，他实在想不出有那样的桥段能把这样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嗯……这个嘛～”沈七拖长了尾音，说不清他是在回忆还是在捏造说辞。

“那天他一个人在酒吧里，被一首很热闹的歌弄哭了，然后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我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啊。”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很小声的说他想死。”

沈七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然后转头看向听得入神的周沂，正巧对上他有些带光的眼睛。

“然后呢？”

“你知道他左手上的那些伤疤吧？”沈七边说边向他比划着，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周沂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听苏子义提过自己有轻微的自虐倾向，但远没有沈七比划的那样让人难以接受。

“然后我趁他挽起袖子给我展示那些伤疤的时候把拨片放进他挽起的褶子里。”

“再然后我喝掉了他的酒，送他回家后我跟他说拨片我演出要用，第二天要还给我。”

“于是，第二天他又来了。”

“我问他还想死吗，他说想。”

“然后我把拨片塞给他，告诉他明天要拿给我。”

“大概这就是我们建立长期联系的唯一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