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的百乐门终于在凌晨时分困倦了,旋律轻缓的交响乐像是催眠曲,安抚着醉意熏熏的单身汉。
突然一道闪电从高空袭来,“轰隆隆”响的闷雷又将他们惊醒。暴雨如注,赶走了舞厅大半的人。
秦正浑身散着怒气,冒雨回到舞厅。才进门,看见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的孟绪安,面色如铁。
孟绪安秦老爷,总算等到您了。您要是再不来,我恐怕要睡过去了。
秦正你还在这干什么?
孟绪安哦?听秦老板的意思……是不欢迎我?
秦正(沉默)……
孟绪安让我来猜猜,秦老板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丢了货吧?
秦正(瞪大眼睛)果然是你!
丁三虽然没说劫了军火,但孟绪安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向来办得周全。所以孟绪安只是猜测,并且猜对了。
孟绪安利落地站起来,微微低头俯视着秦老爷,轻笑一声。
孟绪安明人不说暗话,是我。
秦正胆够肥的,你竟然还敢站在这。
孟绪安秦老板都敢光天化日抢人,我不过是趁着夜色浓,动点小手脚。有何不敢?
秦正抢人?你信不信,我还敢杀人!
秦正恶狠狠地盯着孟绪安,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孟绪安倒也不慌,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压低声音。
孟绪安秦老板,您这枪声一响,怕是货也要跟着烟消云散了。
秦正(气得说不出话)
孟绪安您好好想一想,这货没了,赔钱倒也罢了。
孟绪安但我听说……买下这货的人,可是郑司令。
秦正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孟绪安。他没有想到,孟绪安居然打探得这么清楚。
观星石……恐怕他已经知道了。难不成,他是冲着这个来的?秦正的额上冒出细微汗珠,手臂不自主地贴紧口袋。
孟绪安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清楚“宝贝”就在他的口袋贴身放着。
孟绪安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郑司令,可是个较真的人。
孟绪安他若是知道这批货丢了,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和秦家来往。
秦正你想要什么?
孟绪安(笑)我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是想要好好做生意的。
孟绪安只要秦老爷不阻我,其他的事情……好说。
秦正顿时哑口。两年前,“新都会舞厅”声名大噪之时,正是百乐门败落之初。
“永利银行”是百乐门背后最大的投资方,在这个紧要关头,莫名撤了资,转而投向新都会。后来,又听说新都会要在北平开分馆,他哪里坐得住。
秦正是你先挡了我的道,我不过是自保而已。
孟绪安自保?(冷笑)
孟绪安百乐门近几年生意下滑,入不敷出,是事实吧?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一昧索取,还私自挪用公款。
孟绪安你自己经营不善,还妄想我倾囊相助。怎么帮你?帮你抱郑司令的大腿吗?
秦正(愣住)你……你就是孟七?永利银行的老板!
孟绪安轻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算是默认。
众所周知,孟绪安是“新都会舞厅”的老板。却鲜有人知,孟绪安就是孟七爷,“永利银行”的掌权人。
难怪秦正吃惊。他以为他对付的只是一个孟绪安,怎么也没料到……他是自己得罪了自己的金主。
孟绪安生意不好时,你不想办法挽救,反而把眼睛盯在我身上。
孟绪安我开我自己的舞厅,就是挡你的路?没有新都会,还会有其它的舞厅。
孟绪安推陈出新,才是这个时代求胜的诀窍。
孟绪安本是好意提醒,但在秦老爷听来,却像是在调侃他: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秦正心中不悦,但又不敢得罪孟绪安,只能敷衍着说:“你们年轻人自然学什么都快,但老一辈的经验也是不能丢的。”
孟绪安听了,知道秦老爷会错意,索性不再提。只是可惜,百乐门虽然表面依旧光鲜亮丽,愿意驻足的客人却越来越少。
说句不中听的,光凭舞女的姿色,新都会就更胜一筹。何况新都会的女子,还是有尊严的,虽为交际花,也不必受摧残。
不像百乐门,桃色交易,乌烟瘴气。小姐们只会点头哈腰,自降身段。新时代的绅士们,自然不愿意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