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如今不过六岁出头,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合适他此时的身高年龄的木剑,剑法一整套下来并不连贯,显得生疏。但其剑术清晰,身姿端正,一袭白衣在树投下的阴影下起势,身随剑,心随剑,木剑高指烈阳,白衣随风而动,天光撒下,周身一片灿烂,可这灿烂终究不极那小儿耀眼的光芒。
小太子收了剑,向马车那边回眸。白净的脸上是如画一般的五官,浓密且长的睫毛覆盖在乌黑清澈的眼睛上,年龄虽小,却已能看出气宇不凡,当真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时锦归叫停马夫,一掀帘子,就跳了下去,向着那太子的方向跑去。
太子的目光一直随着绕着他转圈圈的时锦归,许是有点不耐,他道:“你看够了没有?”
时锦归道:“太子殿下,话不能这么说,我好像比你大诶!”
“阿锦!”时瞻远的声音自后面而来,“不可无礼!”
时锦归不情不愿“哦”了一声,嘀咕道:“我本来就比他大嘛!”
“啪”脑袋上挨了一记巴掌,“哎呦!爹!”时瞻远只淡淡道:“不可随意嘀咕他人。”
教训完时锦归,时瞻远向着小太子点头道:“太子殿下天赋异禀,寻常之人在这个年纪就差多了!”
小太子点点头,又道:“王爷,王妃呢?母后一直惦记着她的身体。”
时锦归的母亲与当今皇后是从小玩到大的,两人同是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一个嫁给了当今国主,一个嫁给了时瞻远。
时瞻远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太子,道:“殿下,情况不怎么乐观。”说罢,转身入了城门。
时锦归的母亲名叫玉追忆,但不知怎的,从十二岁身体一年比一年虚弱,生了时锦归后更是恶化,这些年来,玉追忆的母家和时瞻远没少找名医诊治,珍稀药方也用了不少,但毫无起色。
太子也知道现在不能再问了,虽说他年纪小,还是有眼力见的。
时锦归见两人都进去了,拔腿就跑,“等等我!!!”
乌庸皇宫的大殿内,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左边的是国主,身形高大,不怒自威;右边的女人端庄大气,保养得当,头上的珠钗华丽无比,后冠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熠熠生辉,这自然是皇后了,真真如明珠那般璀璨,如牡丹般雍容华贵。时锦归的母亲也很美,但与皇后美的不同,玉追忆的美让人联想到雨过后被打湿的花丛,在风雨中晃动却不低头,纯洁无瑕,清新温婉。而皇后美得更加高贵,不可触碰。
行了礼,皇后笑道:“一转眼,阿锦也大了,皇儿,带着阿锦哥哥出去玩一会儿。”
时锦归看向时瞻远,时瞻远点点头,时锦归道:“是。”
太子把时锦归带了出去,时锦归在前面走,太子在后面跟着,时锦归停了脚步,道:“皇后娘娘让你带我玩,你为什么反倒跟在我后头?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们玩点什么呢?”
太子低了低头,似是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乌庸皇宫的花园在夏季当真是个好去处,在夏日开放的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美不胜收。一边是馥郁花香,一边是古木参天,绿浪一片。
树下绑了秋千,太子看看秋千,看看时锦归,道:“你上去吧!我来推你。”
时锦归笑起来,道:“你这么小?怎么推我?嗯?”
时锦归也是从小练武,不过只差一岁,时锦归比太子高了半个头,将太子腰一环,把人就抱起来,放在了秋千上,他俩就在秋千旁,因为是给太子量身打造的,所以秋千离地不算很高。
时锦归一下一下推着孩童的背,把他荡至最高,太子笑着道:“我可以推的动你的,你真的不坐吗?”
时锦归放了手,由着太子自己荡,道:“没有人推也能荡的起来,怎么样,太子殿下,好玩吗?”
太子道:“有个人陪好像是更好玩了,那你一直陪着我吧。”
时锦归道:“好啊!我一直陪着殿下。——殿下,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太子停了荡秋千的动作,双手抓着绳子,侧耳细听,“好像是有什么声音。”
太子从秋千上下来,主动拉了时锦归的手向前跑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这什么啊!”越来越近了,似乎是人声,太子猛地掀开一片草,瞬间,两方都愣住了,有...有四个人在花园里藏起来打牌?!!!!
那四个人愣了愣,旋即瞠目结舌,手里的牌都掉了一地,半晌,为首的那个打破了沉默,道:“殿下,你不是去城门那边等王爷了吗?怎么在此处呢?”
那四人十来岁左右的模样,对着太子倒是恭敬,还有一点亲密。
太子道:“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们了,为何不在屋内,让母后看到我们都要挨训了!我可不想听训!”
这四个人是太子身边的四个侍卫。
为首那个又捡起地上的牌,对着太子道:“殿下,我们马上打完了,等等我们,一把就好!我快要赢了!!”
又对另外三个道:“愣着干什么?捡牌啊!”
太子缓缓放下了草丛,看向时锦归道:“没事了,就让他们打吧!还要好一段时间呢!”
“……他们真是你的侍卫?”
太子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是我的侍卫。”
“……你确定他们会保护好你?”
太子郑重地再次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确定。就算他们保护不了我,我可以保护他们,我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所有人的。”
时锦归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道:“这是你的梦想吗?”
“嗯,我要保护所有人,我要拯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