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学校偏远的小路上,每走一步,人就稀少了几分。终于,路上看不见人了,两侧的树簌簌的响动,阴冷的风卷着几片烂树叶,从我脚底下飘过。
我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的校园宾馆,侯予萱说她就在那里,让我带着她的衣服来找她。可我莫名的停下了步子,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步了,双目在长久的凝视下失了焦距,清晰,朦胧,清晰……恍一激灵,那栋楼变得空前的清楚,每一个窗户都成了黑漆漆的深洞,似乎要把我的意识吸走。
“封樱!”
如雷的喊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慌乱回头,却被极近的东西晃花了眼,头上一阵刺痛,我眼前一黑,一下失去了知觉。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似乎侵入了我的嘴,我的鼻,我的耳,我的眼,连同我的心脏,都被黑色缠绕,一寸一寸被淹没……
“樱崽,樱崽?喂——!”
呼唤声好像从十万八千里飘飘传来 一下子又好像就在身边。不,不对,这声音,是侯予萱!
我彻底清醒过来了。原来我还站在这路上,身旁三三两两的同学走过,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聊着些七七八八的事,似乎觉得我一动不动站这儿很突兀,免不了用奇异的眼光看我几眼。
侯予萱肘了我一下:“你怎么回事啊,约我在这里干嘛,是要去转后山吗?”
校宾馆在学校后门,旁边就是校医院,再就是后山入口了。后山就是一片没有开发完的荒山,荒草蔓生,树木密集,只有中间横的一条沥青公路可让人走走。但见惯城市光景的学生就喜欢来这些地方转,小情侣爱来约会谈心不说,我们平时也喜欢一个寝室出动来走走,也是个蛮不错的地方。
侯予萱的话大约是以为我叫她来爬山?“你,你不是……”我扬了扬拿衣服的袋子,希望她搞清楚事实。
“我咋啦?”她面色古怪,“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爬山拿个口袋干嘛?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像魔怔了一样。”
“不是你让我帮你拿衣服过来?”说起来,侯予萱大约是和男友在宾馆待了一夜,干了些成年人会干的事,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好,但我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还有,我什么时候叫她来爬山了?
“啊?”侯予萱明显很惊讶,“不是,我好好的干嘛让你给我拿衣服,拿了也没地方换啊,你不会是耍我吧。”
我倒是怀疑她在耍我。我们寝室四个人,因为我情商较低,平时她们总拿我开点小玩笑,但都能把握好尺度。现在放着清明假,陈乐心和陶莉本市的都回家了,侯予萱总和男朋友待一起,没有怎么和我一起,但今天突然给我发消息——对了,消息!我掏出手机,定要让她赖不掉。
我点开x信,正要拿出证据揭开她的玩笑,然而,在备注了侯予萱名字的对话框了,除了上周发的外卖链接,什么消息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看到了她的消息才出的寝室,记忆里,她遮遮掩掩的语气,让我帮她带常穿的蓝灰色加绒卫衣,校园宾馆,九点左右……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手指一抽,那手提袋掉落在了地上,撒出一堆白花花的餐巾纸屑,没有卫衣,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