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清净,让人心也跟着慢慢静下来,梵音将许多尘俗杂念震荡开,宜修逐渐适应皇姑寺的生活,每日焚香诵经为大清祈福,日子虽然枯燥些,但也还算相宜。
然而京城里,宜修离京后,禛贝勒府便沉寂下来,从往日的晴好风和变得死气沉沉,下人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伺候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胤禛先失养母后离爱妻,形容很是委顿,皇帝放了他的班,意在让他散散心,好好修养一番,但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摧人心肝,胤禛结结实实病了一场,吓坏了不少人。
作为府里的侧福晋,宜修走后,淑敏和柔则的位分便是最高,只不过柔则深受胤禛厌弃,对她一直冷落忽视,所以在胤禛病中,府里大部分担子便落在了淑敏身上。
她到底是年纪小,虽然身份贵重能力强干,但在有些事情上经验不足,再加之没有胤禛的帮助,也是受了许多辛苦。每每这个时候,淑敏都会格外想念宜修。在她眼里心里,宜修是个玲珑心肝儿的好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好人,非要有人来辜负。
淑敏对柔则的种种行径感到不耻,如今府里大多事务是由她操持,太监丫鬟们在她的隐晦授意之下,便对柔则多有不敬。柔则同样苦不堪言,这才意识到宜修还在贝勒府里时,她的日子有多好过,况且她是不通俗务心计欠缺的人,即使反击也总是效果不佳。柔则烦闷无比,求到德妃头上,可惜自从德妃先前被皇帝训斥,又被虢夺封号,已是为了复宠焦头烂额,又岂有余力帮助柔则。
就是在这个时候,绣夏出现在柔则眼前。
柔则我记得,你曾是小宜身边的大丫鬟,怎么……
绣夏还求柔福晋看在福晋与您姐妹情深的份上,救救奴才吧。
绣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红了,柔则乃心善之人,见此情况顿时没再怀疑,着人将绣夏扶起来。
柔则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绣夏奴才原本掌管福晋的膳食,可自从福晋中毒,贝勒爷便将奴才关押起来,待福晋奉命前去皇寺祈福,奴才竟像是被她忘了一般,直到前不久才被管事嬷嬷放出来,奴才原本是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现如今却被安排进浣衣处整日受苦,还求柔福晋救救奴才,您是府里的侧福晋,又是福晋的嫡亲姐姐,您说话贝勒爷会听的。
柔则听闻她的遭遇,心里也是唏嘘,想来她从前也是乌拉那拉氏尊贵的嫡出格格,如今却在贝勒府中做妾,连小丫鬟小太监都能嘲讽于她,这种从天到地的落差,简直摧磨人的风骨,柔则想到自己嫁进贝勒府后受过的种种委屈,眼中不禁有了点点泪意。
柔则我……可惜,贝勒爷厌弃于我,即便我有心助你,又有什么法子呢。
绣夏柔福晋,只要您能救奴才,奴才一定帮您获宠!
这句话无异于浇进热油里的水,噼里啪啦的便将柔则整个人都烧着了。她向来自诩才情与美貌,前途定是不俗,可自从入了禛贝勒府,从前那些骄傲竟一而再再而三被折损。
胤禛不肯宠幸她,让她嫁进来多时仍是完璧,被后院里的女人嘲笑,后来两人终于圆房,却是德妃为她千方百计算计来的,这与柔则原本的设想天差地别,她真的不明白,此时也很好奇,绣夏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从这种困境中脱身。
柔则我可以救你,你仔细说说看。
绣夏再次跪地,感谢柔则的恩德,她向下叩首,因此,谁也没看见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