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宣旨的太监送出府后,宜修还有些恍惚,即使被胤禛拉着,也仍旧没有真实感。
前世与她擦肩而过的嫡福晋之位,这一世竟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到她头上,想象中的喜悦并没有那么浓烈,反倒是不安更多。
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无外乎是宜修现在的心情。
胤禛何其敏锐,他察觉到宜修情绪不对劲,便捏捏宜修的手,挥退了想要道喜的太监丫鬟,两人回到房里说些体己话。
这也是宫里两位娘娘嘱托过的,孕中女子易多思,让胤禛照顾担待着点儿,宜修心里也会好过很多。
宜修爷,您别担心,妾身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胤禛你是我认定的妻子,不然我怎么会多次向皇阿玛请封?你啊,早该有这个准备,现在,再也没人敢质疑你的身份了,
宜修妾身是……是您认定的妻子?
宜修小声默念着这句话,脑海里却回荡着前世,胤禛冷情的言语。他对甄玉娆说,她是朕的皇后,却不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早过世了。柔则在他心里,是谁人也及不上的,她死过一次才被胤禛认定为妻子,宜修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是该笑的,她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闭上即将流泪的眼睛,宜修作出很开心的模样,搂住胤禛的腰,钻进对方怀里。她想,既已新生,便做个全新的人,从今天起,就忘记前世的痛苦吧。
宜修谢谢您,夫君。
胤禛还从没听过女子这样称呼自己,原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可从那反光的琉璃窗上,他分明瞧见有一个男子,眉毛和嘴角都笑得飞扬。
胤禛哎,再叫一声,我没听清。
宜修才不。
胤禛不行,非得让你再叫一声。
宜修我不,就不。
两人打闹开来,不过胤禛顾及宜修的肚子,总是相让,到最后竟是让人骑到自己身上来了。
胤禛胆子真大。
宜修脸一红,想从胤禛的腿上爬下来,却被胤禛拉倒,整个人重新跌进他怀里。
胤禛不闹了,乖乖休息一会儿。
宜修嗯,皇阿玛和皇额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进宫去?
按理来说,宜修成了胤禛的嫡福晋,也就是成了皇家的正经儿媳妇,每天都要进宫伺候公婆的。
胤禛不急,皇阿玛和皇额娘体念你年纪小,又是头一胎,不宜太操劳,便免了你请安和侍膳的事。左右有嫂嫂们在呢,你很不必担忧,等你什么时候把孩子生下来,再去尽孝吧。
宜修皇阿玛和皇额娘虽然体贴,但我却不能不知礼数,每日请安还是得去的。
胤禛那每天下朝后,我就去皇额娘宫里接你。
往常胤禛只见过几位兄长偶尔去接嫂嫂,当时嫂嫂们脸上的愉悦光彩是遮不住的,想来这是一件让人觉得快乐的事,胤禛也想宜修能像这样快乐。
虽然宜修总是作出一副很平淡无争的模样,但胤禛总是能透过那些风轻云淡,察觉到宜修并没有眼看上去那么开心和满足。也就是从宜修早前那次昏迷开始,胤禛的心就一直悬着,即使两人情浓如火,他依旧觉得,自己没能满足宜修。不然,这个本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又怎会总有片刻的失神,和难以言喻的落寞呢?难道她还在想梦里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吗?
思及此处,胤禛脸上的笑意稍缓,他搂进怀里温软的身躯,心里不忿道,自己活生生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无影踪的梦呢?
殊不知有时候,真实往往会败给幻想和过往。因为幻想和过往,常被美化到极致。可现实中又哪来完美的人呢?
上一世的柔则和宜修,不就是个鲜明的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