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嫡长乎？立贤能乎？

孔嬷嬷走后，盛家的另外三兰就回到庄学究的书塾继续读书。其他人倒是没什么，齐衡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本想聚精会神的听学，目光却始终无法离开明兰的身影。明兰未曾抬头，却隔着屏风也能感觉到侧方有一道目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悄悄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姐姐，看到她们一个在认真听学，一个在偷偷打盹，心中放心了些，转头瞪了一眼那目光的主人。屏风轻薄，朦胧之间齐衡被这似怒含嗔的一瞪回了神，又继续听学起来，明兰又转头瞧了一眼齐衡，又快速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眸，莫名的情愫在彼此的心间流淌。

正是盛夏时节，天热难耐，外头蝉鸣嘹亮，岁月悠长。庄学究拿起扇子为自己扇起了清风，讲了一会，看着下首的公子姑娘们也有些昏昏欲睡，有心想让他们提提神，觉得如今时机成熟，便笑的意味深长的提了一个问题：“今日的策论题目是：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说完，看着众生忽地愣了一下，抚着美髯得意的笑了。

顾挺烨拿着笔：“如今邕王和兖王储位之争激烈，这题正合乎此景，妙哉！”长柏暗含担忧的望了一眼正在低头沉思的芝兰，抬头望向庄学究：“先生，此题怕是有些不妥吧？”庄学究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此事汴京已议论纷纷，咱们只在这间私塾中做学问而议论，更不会因此做什么，不外传便可。”

见到学究都这样说，顾挺烨爽朗一笑：“既然如此，那便从我开始吧。我嫡子出身，自然更遵从嫡庶尊卑，长幼之序的。官家如今膝下无子，朝臣皆要陛下过继宗室以承其位。邕王年长，妻妾子嗣众多，但为人平庸；兖王年岁小，又仅有一子，自然是邕王更有可能。”长枫出言反对：“邕王年长不过半岁，又平庸无能，兖王精明能干，为江山长久计，自然更要选贤能之人。”他俩意见相悖，又跟着自己的依据你追我赶的论了几句，庄学究抬手制止后站了起来，走到一侧饮起了茶水，说了这么多他也有些口渴：“长柏和齐衡如何看待？”

长柏站起后抱手行礼，列举出秦始皇立储之事导致秦国破灭，他更赞同立嫡立长之说。谁知长枫又就自己的观点提出了反对，顾挺烨又与他继续了争辩，一时间学堂中只能听得到他俩对垒的话语。可顾挺烨刚成功熄灭了长枫的战火时，墨兰也列举出西晋惠帝之例，意要说明立贤能者更是适合。如兰一听就有些不乐意，正要争吵时，齐衡起身回道：”学生家中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所以并无什么感受，立嫡立长更是适合。“其余人没有什么反应，墨兰心中暗暗发恼，如兰看着只觉得痛快，坐在那乐不可支。

庄学究点点头，看向剩余的三人：”你们呢，可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即可。“长松看了眼芝兰，直接站起躬身行礼：”学生是庶出，不过对此没什么想法。拿自身来说，长柏兄勤奋优秀，是为家族之希望；长枫兄也得父亲用心栽培，日后自有前程；而学生志在四方，并不看重传承，也不愿担起宗族重任。自知并无此能，只希望日后建功立业有所成就，可以为父兄妹妹助力，为家族添光！“

”好！说得好！“顾挺烨忍不住为长松喝彩，看向长松的眼神中满是遇到知己的激动，其余人脸上也流露出赞同和敬佩，他们今日才发现这个盛家七子有如此胸襟，长柏肃容站起身对着长松微微一拜，长松慌忙避过。庄学究看着这兄友弟恭之景，也觉得颇为自豪。

庄学究有意将芝兰放在最后，就点了明兰的名字：”明兰，你呢？“明兰猛地抬起了头，她刚才本就受到长松话的影响，又回头看到芝兰眼中满是鼓励，索性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贤能与否无法分辨，可若庶子贤德，便不会使家族毁灭；若嫡子能约束庶子都如长松一般想法，何愁家族不会欣欣向荣呢？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争执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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