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下山

北荒大泽，灌湘山林。一只蓝紫色的鸠羽灵鸟从天而降，飞落在迷榖树枝上，邯灵桑煽动着漂亮的双翼幻化成人形少女的模样，她嘴里叼着一颗红果子正津津有味的啄食着…虽修行了万年之久，却唯独这幻形术总是能漏出破绽。

“这红姣灵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黎洛桑舒服的靠坐在枝头上，捧玩着手里的果核，神情怔了怔，她又想到了那只小狐狸，不知为何，似乎只有他，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也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所以印象会格外的深刻，似乎和执念一般，少女经常会这样想。

可...两万年了，她已经忘记了白泽生的模样，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只依稀记得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小狐狸，过些时日，我要去人界修行了，若是能够遇见你，我们还能认出彼此吗？”黎洛桑看向天边的云光，从树上飞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溪水的倒影，她微蹙着烟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幻形术维持的时间太短，不过片刻而已，她脸上的羽纹便又露了出来，这要是去人间可怎么办，看来这层术法要多费些时间去修习。

花廊处，窗棂的清风卷着竹叶，吹落在玉台桌上，带起一阵挲娑的声响，白泽生斜靠在竹椅上，他用指尖轻敲着玉桌，神情郁闷的看向苍梧山峰，他都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了。

“我的白妶姑姑，你要是还不回来，这些个灵果可就不新鲜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果子尽数投进了嘴里，腮帮子装的满满的，鼓起两坨可爱的奶膘。

这时，一道银色的传音符出现在他的眼前，是凌羡唤他去山下的人界，告知他那里有很多人类，还有许多新奇玩意。

白泽生眉眼一挑，手指在空中快速划了几笔术法，迎着风挥出了窗外。他没有选择下山，而是继续在泽兰宫等着姑姑归来，毕竟明日就可以下山了，他不急这一时的玩乐。

此刻，喧闹的街巷里，凌羡拉着罗睺在人界到处乱逛，他们被各种陌生而奇特的人类和事物所牵引着，在这种强烈的好奇心下，他们不仅忘记两位护法交代的任务，连回去的时间都迟了半晌有余。

翌日，苍梧神殿。三位仙师正堂上座，白妶仙师施以界术将通往人界的修行之门打开，白曜金光形成一个延伸到天边的通道，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此番的人界修行是飞升上仙之位的渡仙门，待到时间成熟，你们此番前往人间历练，需修行善果，渡化七情六欲，积累人间香火，各自会遇到天劫，以顺应天命所承。”说罢，只见白妶仙师拂袖一挥，三位少年的额间朱砂痣消散而去，元神的封印术也随之解除，本体真身悬浮于空，显映在三位仙师的眼中。

两万年了，殿内的白泽生，罗睺和凌羡，如今已经是少年模样，这不经让她有些恍如隔世，她只愿三人，大道通途，心怀苍生，福泽四界。

“因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的本体真身不可在人界现行，只能留有凡人样貌。”九羲仙师施以术法将他们的本体气息封印住。继而道：“切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冲破封印显出真身，待你们历天劫时，这引气术自会消散。”清焃仙师见身旁的两位话以至此 ，便站起身子，神情凝重的问道:“你们的人界修行，心中可有方向？”

“人界，我们并不熟悉，但要心存善念 ，一切要顺其自然的保持本心。”罗睺双手作揖，回答的很简单，也很直白。

凌羡回想着昨日在人界的片刻之行答道:“我认为，这人界烟火之气旺盛，不同于三界，我们需亲身体验方得修行的真谛。”此话一出，三位仙师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昨日山下的片刻微观是很有效果的。白泽生听着罗睺和凌羡的表述，思虑了片刻回道:“我认为九嶷山是修行术法的学堂，而人界就是教会他们术法所存在的真理。”

“嗯，不错。你们三位的悟性确实是出类拔萃的，这次人界的修行定要好好的历练。”说完，清焃仙师将三样法器浮在他们的眼前，并注入灵力。“这三种法器，是有灵性的，可以随着你们的修为和意念而提升灵气，从而达到变化莫测的效果。”如他所言这法器，非同一般，竟如同生出来灵识般，各自感应着主人的气息，落入他们的手中。

片刻后，白泽生同罗睺和凌羡拜别三位仙师后，便踏上了人界的金色罗门，开启了一段历劫修行之路。

云雾上，一道金光划过天际，落入了人界的槐树林，三位少年从结界中走了出来，幻化成了凡人模样，周身毫无仙气和兽形。白泽生看着手中的混灵草，细细打量道：“清焃仙师给我们的法器，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这灵草的根茎和叶子泛着淡淡的香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特殊之处。

罗睺瞅着他手里的灵草，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魔陀石，不由的啧舌感叹道：“小白，我们这法器也太小了…除了会发出光芒，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啊！”说着，他还放进嘴里咬了咬，只觉得一股苦涩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

凌羡摸着下巴，故作高深道：“清焃仙师都说了，这天机不可泄露，这法器是在凡间历练才会生成灵术，故而达到变幻莫测的效果。”他伸出手轻触着眼前的梵音符，施以术法，将灵力注入进符咒里，却发现灵力并不相通，看来时机未到，便挥手将它收进了衣袖中，

他转而又看向了身旁的两位“凡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身打扮着实有些不方便，层层叠叠的套在身上，这腰身必须要端起来，那长长的衣袖都拖地了…

林中到处飘着浓浓的花香和果香，不得不说，这人界真是个好去处，回想着昨日在人界短暂的停留的半晌，映入眼帘各种奇物，从未见过，这可比神界和魔界有趣的多了。

他们走了半晌，看见了不远处的一间草屋，只见那屋檐上冒出一缕缕青烟，屋内传出人类说话的声音。

“你们看 ，那毛草屋是不是就如黄皮书卷里所写的人间烟火气？”一身银衣云袍的凌羡指着前方，神色天真的同他们说着，白泽生见此便唤出书卷，那卷面上显示着人类有三餐饮食，青烟为火而生，未时便是他们的午膳时间。

“原是如此，人类饮食可真是不一般，不知他们在吃些什么，我们快去看看吧！”说完，罗睺抬眼看去，不知何时那草屋前竟站着一位身着莲红色襦衫裙的少女正朝他们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