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圣

小貂的心神经历轮回，涅槃重生，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机缘。再加上由法则出手，心神竟是沾染了缕缕法则之力，想要将心神彻底融入肉体还需一番淬炼。

　　好在，一切都由时间来炼化，他不缺时间。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一日，夕阳渐沉，溅出无数暗红霞光。一道万丈神光蓦地冲霄而上，璀璨甚日，直指天宇，犹若擎天之柱，震碎方圆千里的云瑶。一股圣者的气息滚滚汹涌，被霞光笼罩的灵皆战战兢兢，忍不住的跪伏在地，百兽朝拜似的虔诚面对着神曦。

　　万丈霞光内，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若隐若现，脚踏九天。随后它仰首长啸，引得山岭爆碎，天地共鸣，振聋发聩。一啸之下，万丈神光倒卷，没入身影体内，璀璨夺目。

　　光渐退散，身影浮现。那是一道紫黑的兽影，足有三千丈庞大，两只巨大蝠翼微微收拢，遮盖九天，洒下一片巨大的黑暗。蝠翼边缘寒光闪烁，双翼一震似可斩天；两只前臂却不再显得粗大，而是呈现一种极为完美的比例，仿佛秉天地造化而生，利爪锋锐的能劈斩宇宙洪荒，一位普通的圣品在其爪下也只能喋血。

　　那对紫黑的瞳深邃无比，宛若宇宙，深处却是蕴藏着惊人的凶戾与桀骜。

这自然是小貂本体。不过如今它的眉心处却是多出一根墨黑色的大角，微微弯曲，指向苍穹，锐可破天裂地，其内星火燃烧，有星陨落，亦有星生，仿佛是轮回的力量，无可违逆。

　　小貂沐浴在曦光中，天好像破开了一个口子，各种力量倾泻而下。

　　不过，这种沉浸并未持续多久，小貂的胸膛一热，竟有一团火自心脏处骤然间爆发出来，疯魔一样的灼烧着，饿狼一样汲取者小貂的精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

　　精血被夺，心脏也是肉眼可见的干枯下来，又被火焰燎的扭曲，好像在被人抓着拧了起来。小貂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撕裂的剧痛直接让它眼前黑了数息，毛发翕张，浑身发软。不过它反而很平静，因为在他炼化心神时，他将残留的法则之力全部压迫到了墨色巨角中，借此直接冲进了圣品中期。这个因果可不算小，故此有劫去偿因果也在情理之中。

　　火焰膨胀，蝗虫过境一般扫荡着，愈发的壮大。恐怖的高温不断炙烤着小貂，同时渗入灵魂，仿佛整个身体在被凌迟着。小貂口中的血就没停下过，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一切的反抗显得那么弱小与无力。虽为火焰，但却凌厉如剑，此时又悍戾的将体表撕裂，炸开，蔓延到了体外。

　　嘭嘭。

　　血雾不断炸开，却未被烧干，反而凝聚在了小貂周身，如若血海，衬托的它犹如恶魔。小貂浑身千疮百孔，略显干瘪，肉体被撕成一丝丝的，血流如注，时不时溅起很高。

　　失血过多，小貂头痛欲裂，身上似是有着无数刀在割，刻骨铭心的痛映照在心中，若刀绞。它那巨大的身体开始踉跄起来，瞳孔也是没了焦距。

　　摇摇晃晃，又强行撑了很长时间，终于是在一声闷雷一般的声响中炸开大半身体，血如雨下，夹杂着破碎的骨茬和内脏。

　　似乎是一条死路了，前方无论怎么看都是死亡。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妖灵也在劫难逃。

　　在那一瞬间，小貂看见了一对佁然沉浮的羽翼，散发着缕缕神曦，似在传递一种执念。

　　是法则！

　　它又想起了绝路轮回的重生。法则此举是在为他指明方向吗？

　　那对染血的巨瞳中眸光闪烁，凝聚着决绝，于是小貂仅剩的半截身躯艰难的展开双臂，迎着如血残阳，最后竟然极其疯狂的撤去所有抵抗！

　　轰隆！

　　体内的火焰顿时若脱缰野马，突破体表窜出老高，滔滔的恐怖气息肆虐，无边火焰燎绕着小貂，巨瞳中的眸光黯淡下来，半个身躯裂纹遍布，犹如即将破碎的瓷器。便是妖灵亦如此，光芒暗道到极致，已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整个身体破烂如腐肉，但早已麻木，小貂仰天长啸。

　　“以吾之血，书吾圣路！”

　　这道声音嘶哑无比，是耗尽全身力量吼出来的。一朵血花在其体表绽放，随后牵动即将崩溃的肉身，无数血柱迸射，一发不可收拾，便是麻木，也能感受到泊泊热流。

　　而后，肉身解体，轰然爆炸，血溅残阳！

　　火烧一般的天空中似是盛开一朵巨大的烟花，被夕阳染的凄美而妖艳。

　　紧随着身体炸裂，恐怖的冲击波以小貂为圆心扩散开来，如洪流，似海啸，以一种火山爆发的姿态席卷八荒，蛮横的摧毁着万里内的一切。域外星空呈现，大星摇摆，俶然坠落，有陨石砸落，绚丽却充满毁灭。

　　山岭爆碎，林木为齑粉，不知有多少生灵湮灭。天地间罡风大作，呜咽彻九霄，树叶翻卷，巨浪涛涛。血撒千里，化为血雾，浓郁的化不开。

　　良久，方才平复。血液仍滞在虚空，氤氲发光，让不少灵兽觊觎。终是有出头羊，随后带动着整个林子的灵兽去吞吃。

　　这是一场聚会，也有生灵喋血，不过最终都一哄而散了。小貂的死宛若鲸落，给它们天大的机缘。

　　日月更迭，辽远的域外群星闪烁。

　　一日清晨，鱼肚白的空中祥云飘飘，宁静无比。

　　林中并不太平，不断有这样灵兽哀嚎，诡异爆炸，随后便有血光破空而出，携带者它们的精血向着某个地方汇聚。

　　若是顺着血光的轨迹，就会发现深处，一个方圆千里坑洞内，有一个墨色的巨角燃着墨色狼烟，随着天之道的韵律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