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妃小产后虚弱,皇上去瞧了她几次,见了面也是两下里伤怀,后来便渐渐地不再踏足延禧宫里。
一日,皇上正由两位答应陪着猜谜饮酒,惠妃和猗妃午睡醒后带了孩子们过来给皇上请安,皇上便让那两位答应先下去,逗弄着几个孩子,伴着两位佳人,一位明艳,一位贞淑,自觉已享齐人之福。
惠妃见皇上难得开怀,便委婉劝他多去延禧宫看望鹂妃妹妹,皇上却摇摇头,说:
皇上“朕何曾不心疼她,朕一见了她,便想起当日她与你和嬛儿同日入宫,虽然性情不同,却各有风华。可是如今,嬛儿弃朕而去,容儿也因为朕的过错而失了孩子,教朕如何不伤心……只好不见,不见亦能两下相安。”
这时候,卫太医正巧来给皇上请平安脉,因而这话头便停了一阵子。待卫太医诊完脉过后,猗妃才说,
甄玉娆“可皇上也该念着与鹂妃姐姐的情意,她待臣妾和姐姐都极好的,昔年姐姐为猫所伤,她还曾赠了这舒痕胶,这才令姐姐容颜无损,”
她边说边取出一个绯色雕花圆盒来,打开盖子,将昔年的舒痕胶呈给皇上看,
甄玉娆“臣妾如今常带着旧物,不过是存几分慰藉罢了,但鹂妃姐姐尚在眼前,皇上,不如珍重眼前人啊。”
一旁的卫太医本欲退下,但此刻突然停住,进言道:
卫临“皇上,微臣斗胆,昔年虽未侍奉过熹贵妃娘娘,但听师傅温太医说过,熹贵妃娘娘第一次怀有龙胎时,本是青春年华,身子康健,虽受了年氏的一番摧折,但依常例来看,应当不致小产。当年温太医本就存了疑心,但苦无证据,便按下不提。今日微臣方听闻这舒痕胶一事,因此恳求皇上,且让微臣瞧瞧这东西。”
皇上皱了皱眉,允了。
卫太医上前,小心接过那舒痕胶,取了一点儿细细查看着。少顷,回道:
卫临“皇上,这舒痕胶中,有一味麝香!”
皇上“大胆!”皇上怒吼道。
卫临卫太医惶恐道:“千真万确啊,皇上。看着盒子中的余量,可知娘娘当年用的不多,若一整盒都用光了,恐怕日后便不可能生下公主了……”
皇上“查,给我彻查延禧宫上下,看看还有些什么。”
皇上猛地拍了一下扶手,底下人便忙不迭跑出去做事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便有人拿了搜出来的东西来回禀。
苏培盛解释道:
苏培盛“回皇上,这几盒都是鹂妃身边的宝鹃收起来不用的,如今都取来了。”
皇上不言语,指了指卫太医,他趋上前去,先取了一盒瑰色的香粉,以水化开闻了闻,立时便神色迷离,便马上请一旁的宫人取了一碗冷水来,以冷水敷面后,方才避免了殿前失仪。
皇上见他如此,也好奇起来,
皇上“这究竟是何物?”
卫临“皇上,民间夫妇欢好,若无情意,便以香怡情……”卫临战战兢兢地回禀。
皇上“怪不得朕每每与她独处,总是情不自禁,她生辰那日也是如此。好啊,朕一直以为是天地不仁,不愿意让朕再有孩子,谁知竟是人为!”
皇上气极反笑,神色怪异至极。
沈眉庄“皇上,鹂妃或许只是在乎您的宠爱,一时糊涂坐下错事。”
惠妃此前见情势不对,早已把孩子们遣走,此时劝慰道。
皇上皇上的语气很重:“糊涂?她不会不知宫中禁绝此类不干净的东西,她不过是有所图谋,才让朕的孩子没了。朕总觉得她羸弱,格外怜惜她,没想到啊,朕宠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不配为人!”
养心殿内,一时无人敢搭话,只等皇上自己消了消气,让众人退下,请鹂妃来养心殿问罪。
鹂妃整了妆容,着雨过天青色衣裳应召而来,进去之前,抬头看了看这天光。春日将至,乍暖还寒,但这日光却已温煦,照在身上也有几分暖意。
安陵容“这样好的天光,我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她叹一句,继而决然走入养心殿,去见这冷血的君王最后一面。
皇上问她:
皇上“这些年来,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做下这些事?”
安陵容“皇上,您给我赐下的封号是这个鹂字,六宫人人皆知,您对我,只有几分宠,却没有半分爱意。不过是瞧见一只乖顺的鸟儿,便像养着一只猫儿狗儿一般,山珍海味地养着,绫罗绸缎披着,可是真心,却是从没施舍过的。”
鹂妃直望着皇上,并无半分惧色。既然已知结局潦倒,不如生生受着,也不至临到终了,还教人看低了去。
皇上“真心?帝王之爱,本就是雨露均沾,朕给了你能给的,如何能奢求真心?你还做过什么,如今可一并说了。”
皇上嫌恶地瞧着她,不愿再听她多说。
安陵容“富察贵人的孩子,熹贵妃的孩子,还有齐妃,都是臣妾做的。臣妾没有家势和容貌,多年来全凭皇上教导,才有了今日,是以,这些手段,都是从皇上那儿学来的。”
鹂妃笑了起来,从未笑得如此欢畅过。
皇上“疯妇!朕不会让你死,朕只会褫夺你鹂妃的封号,命人日日掌你的嘴,让你忏悔,让你对着神灵反省自己犯下的罪孽!”
皇上气得浑身颤抖,几乎连话也说不出。
安陵容“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这便告退了。”
鹂妃第一次没有带着柔顺恭敬说出这句话,倒显得与往日里不同。
越十日,玉福晋入宫与玉娆闲话家常,提及安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