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娆只听得猗贵人开口,说了一大篇话:“浣碧自小与长姐一同长大,于臣妾而言,情分也像姐姐一般。几年前,姐姐曾在家书中提及,浣碧姐姐似乎有了心上人,只是那时甄家落魄,无暇为浣碧安排,况且她所中意之人乃是皇亲贵胄,地位悬殊,因而便耽搁了这些年。臣妾入宫后,也曾仔细瞧着,两人却有情谊,但甄家今时不同往日,无法匹配浣碧姐姐中意之人,臣妾虽得皇上宠爱,却也不想恃宠而骄,求皇上赐婚。可是,如若让浣碧姐姐白白去做个侍女,不清不楚的,恐怕也辜负她多年来的深情。没曾想今日倒巧,被皇上瞧见了,皇上是君子,自然愿意成人之美的,不若由皇上做主,为浣碧姐姐赐婚吧!”
皇上“浣碧与你姐姐,与你,倒也真有些相像。浣碧,玉娆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看看浣碧,又看看玉娆,问道。但看他神色,分明已信了几分了。
浣碧浣碧走上前来跪下回话:“回皇上,奴婢出身低微,不敢奢望,只求能偶尔远远得看上王爷一眼,便足够了。”
果郡王“皇兄,臣弟与浣碧……彼此钟情多年,只是臣弟也不愿草率地娶了她,名不正言不顺的,传出去倒不好听。”果郡王看着眼前的局面,艰难开口解释。
叶澜依“若真是两下里有情,将浣碧送去果郡王府,做个侍妾也就罢了。”宁贵人冷眼瞧着,倒好似不信,却也不戳穿,只用眼睛瞟着 。
甄玉娆猗贵人抬头说道:“皇上,臣妾不愿意浣碧姐姐只做个侍妾。王爷多年未娶,想必也是如此想的。不如让浣碧姐姐做熹贵妃的义妹,真正算作我的姐姐,入甄家族谱,从宫里出嫁。如此一来,嫁过去才不算委屈了。”
叶澜依“这浣碧是熹贵妃的人,怎么你也如此疼惜?以她的出身,难道还能封为福晋?入宫觐见,还要与与咱们平起平坐?”宁贵人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浣碧浣碧磕下头去,口中只说着:“奴婢,奴婢不在乎这些虚名的。皇上,奴婢只求能够见一见王爷府里种着的梅花,如此,便一生无憾了。”
皇上皇上笑了起来,“朕瞧着,倒真是一对儿情深义重的璧人啊!老十七,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朕也好成全你们。”
果郡王“皇兄政务繁忙,臣弟于社稷上帮不上什么,怎么好意思再以私事打扰。”果郡王面色沉沉的,不知是何缘故。
皇上“胡说,你的婚事自然也是国事。这浣碧姑娘是个好的,纵然出身低了些,朕觉着,封个侧福晋也是当得起的。”皇上还是笑着,似乎很高兴玉成美事。
浣碧“奴婢谢皇上隆恩!”
甄玉娆“臣妾谢皇上隆恩!”
猗贵人和浣碧感激地伏了下去,一直未开口的惠妃此刻也放下了心。
一场暗涌就这样被压了下去,以一段天潢贵胄与贫寒侍女结下姻缘的佳话作结。
叶澜依“猗贵人,你骗得过皇上,可骗不过我。”家宴之后,宁贵人拽住了玉娆,语气不善。
甄玉娆“宁贵人,请自重。”惠妃走上前来,拉开她的手。
叶澜依“我与果郡王也是旧相识,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浣碧姑娘的事。”宁贵人死死地盯着玉娆,不肯放过她。
甄玉娆“兴许,王爷谨慎,不欲与人多言。毕竟,他连皇上都瞒住了,何况你呢?” 猗贵人不紧不慢地说。
叶澜依宁贵人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他中意的女子,必是人间绝色,且才华过人,心性高傲的。浣碧虽长得不错,但胸无点墨,也没志气,不像王爷看得上的人。”
甄玉娆“那宁贵人以为,真相是什么?”玉娆倒是想知道,她敢不敢说出来。
叶澜依宁贵人猛地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真相是,已死之人。”
一旁的惠妃闻言,身子晃了一晃,采月连忙扶住了。
甄玉娆“是又如何?人已经去了,你能奈何?”
猗贵人含了一丝笑意,挑衅地盯着她。惠妃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妹妹容貌虽然像嬛儿,这性子却更像昔年的华妃,不过,自然要比华妃更聪明一些。
叶澜依若真如此,我愿助你。”
没想到,宁贵人语气软下来,后退一步,说道。
甄玉娆“助我成何事?”
玉娆觉得这个宁贵人的性子,倒是很合自己的脾气。
宁贵人没说话,看了一眼天空,才又望向她。
天子。
这个宁贵人,本是驯马女出身,竟有如此心性!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子又如何,有什么杀不得的。
叶澜依“你就不恨吗?听说你幼时曾远去宁古塔,一路上受尽风霜。姐姐又遭人陷害,这一切都因谁而起,莫非你不知道?”宁贵人一字一句地说。
沈眉庄惠妃在一旁问她:“那你呢?你受人抬举,才有现下锦衣玉食的日子,寻常人都该感激才是。”
叶澜依宁贵人又翻了一个白眼,“感激?若不是他,我能常常见到心上人,也许不能嫁给他,也许一辈子做个低贱的下人,但自由自在,高兴时便笑,不高兴时便去跑马,比困在这牢笼里可舒服多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若是你不敢,就当我看错了你。” 说罢,也不行礼,径直离去。
甄玉娆“我敢。”
她走远了几步后,听到身后有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
看来,王爷心爱之人的妹妹,果然也与旁人不同。宁贵人少见地笑了笑,也没回头,不要人跟着,自个儿走回了春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