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一夜花枝颤,海棠合,玉蕊层叠浸春露。
不知从何而起,坊间传唱起一首童谣。
“府中赫赫,伯龄孙;十囊五囊,入恭郎。”三五小儿在京城街上围成一圈,蹦蹦跳跳,边打着拍子便齐声唱着。
时不时有路人驻足细听,待了悟其意后却匆匆离去。
“老爷,”一个小厮把抄录了童谣的纸递给了正在家中品茗的当朝太傅邢克敏,他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拿来查看,
“这手笔虽然稚嫩,倒是有效。”陛下长大了,他在心中默默感叹。遥想他当年还是个幼童,如今也到了动一动太后的年纪,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该出把力了。
又过不久,一首更为辛辣尖锐的歌谣开始传唱,剑锋直指临朝称制那人。
“雁南飞,碧波荡。遥望秦岭何嵯峨,千岁骷髅生齿牙。”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也因此争论不休。
“恭郎,可是指国舅蒋公?”这又是个装傻充愣的人精。
“不过奸人借小儿之口诬蔑朝中重臣,如何信得?”老态龙钟,慢吞吞地捋着胡子的老臣悠然说道。
“古语有言,翼星为变,荧惑作妖,童谣之言,生于天心。这童谣是上天的警示,恳请太后还政太上皇,以安民心啊!”这是个忠于褚鸿的直臣。
“恳请太后彻查此事,以正国舅声名。”
“太上皇病重不起,你们偏要逼他,是打算要了他的命啊。”借关心之举行阻挠之事。
当真是唇枪舌战,针锋相对。
可唯独没有人敢提到第二首童谣,雁者,鸿也;鸿者,五湖一线之水系,代指此次水灾,千岁,太后也。分明是指太后威逼太上皇退位,上天不满,降下水灾示警,加之第一首的太后纵容娘家人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更是惹得民怨沸嚣,在强权之下敢怒却不敢言。
正在争论之际,定国公出列上奏,“启禀太后,太上皇已经痊愈,前几日微服出宫,询百姓疾苦,现在臣府中下榻。”
“哦,我儿是何时出宫的?身子还未好利索就这般乱跑,让我这个当娘的平白担心。”不知内情的可真以为是一副慈母心肠。
“朕病大好了,出宫游玩几日未告知太后,还请老娘娘恕罪。”褚鸿快步走入正殿,向太后告罪请安。
两侧臣工纷纷行礼,褚鸿挥手免礼。
“你大好了,怎的不告诉我,出宫也得找几个贴心的人跟着。”太后用埋怨而又关心的语气说道。
“宫中阴气甚重,前段时间听定国公世子说,寻得一名士,此人通晓阴阳五行,擅专医理,儿臣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打算试试看,没想到此人真有些本事,只是彻底拔毒需要时日,因此耽搁了几天。”
“哪天你带来我见见。”
褚鸿点头称是。
“太后,既然太上皇已然病愈,何不还政于他?”邢太傅旧事重提。
“哎,皇位之事岂可儿戏,既然老娘娘做主交由我幼弟,那便这般安排吧。”褚鸿拒绝地情真意切。
“太上皇也说了是幼弟,稚子弄冰尚可,何能代理朝政?仍旧要劳烦太后,太后年事已高,身为人子,劳动母亲,自己享闲福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