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觉得自己脚腕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的铁球,每一步都异常困难。眼前的世界有些摇摇晃晃,路遥扶住墙,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胃,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好一些。
“路遥!”远处的灿烈像一只袋鼠一样蹦蹦跳跳地边跑边喊着,“你来啦!”
路遥费劲地抬起头,尽力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路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灿烈看着路遥惨白的脸和又黑又重的黑眼圈,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路遥。
“没事……我就是没太睡好。”路遥晃了晃脑袋,“快入场了,快去排队吧。”
“不行啊,要不我和你去医务室吧?你看起来好难受啊……”灿烈看着这个昔日活蹦乱跳地怼着自己的路遥今天却像霜打了的茄子,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样。
“不用啦……你不用担心,真的没事的!我先进考场啦,你也快进吧。”眼看走廊上逐渐空无一人,路遥也不想耽误灿烈,转身便把灿烈隔在了门外。
“路遥……”
“铃铃铃——铃铃铃——请同学们尽快入座,监考老师分发答题卡和试卷。”熟悉的机械女声通过学校喇叭响彻整个教学楼。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整个世界像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仿佛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兆。
眼前的试卷渐渐模糊起来,路遥努力摇着头,可天地仿佛都在旋转着,一切清晰又模糊着,分离又拉扯着重合起来。
“嘭!”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寂静的楼层。
“同学!同学!”“快送医务室!”……
随着路遥整个人摔在地上,世界突然变得一片嘈杂,却又像黑白的默剧,在一瞬间撕裂成破碎的片段。
“路遥!”一个高大的身影破门而入。
是谁……路遥努力撑着眼皮,痛苦地呻吟着,胃里传来一股翻汤倒海地绞着一般的剧痛,几乎要将她吞没……是谁?
“我送她去医务室!都让开!”
是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路遥感觉被人紧紧地环在怀中,一大团一大团的风呼啸着滚过她的耳边,空气中的凉气似乎想要侵蚀掉她——可眼前的人却是那么坚定的保护着她。
路遥瑟瑟发抖着将头蜷缩进灿烈宽厚的怀中。
“再撑一下!路遥?路遥!马上就到了!”
灿烈的心脏似乎都在浓浓灼烧着,他从未有过如此生疼的感觉。
“啪!”一声,医务室的门被径直撞开!
“快点快点!她晕倒了!”“快放床上……”
又是一片嘈杂。
路遥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的黑夜。
路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她轻轻挽着母亲,笑着跑在一片倘若仙境的花海之中,梦里没有抛弃她们的父亲,没有前来讨人命的咒骂声和诅咒声……梦里是一片安静和祥和,自由和快乐。
不知这样沉睡了多久,眼前仿佛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路遥?路遥?”
路遥有些艰难地撑开眼睛,几滴浑浊的泪从眼角缓缓滑落,路遥努力眨着眼睛,一下,两下……世界随着眼睛一闭一睁逐渐清晰起来,模糊的碎片渐渐拼成一张熟悉的人脸。
“灿烈……”路遥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便跌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拥抱。
“路遥!你吓死我了!”灿烈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怀抱紧的似乎想要把怀里的人儿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你晕倒了你知道吗?我在隔壁都听见你摔下去的声音了!你知道我看见你倒在那里有多害怕吗?我……”
灿烈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他像打开水闸一般激动地倾诉着,怀抱愈发紧了,似乎生怕路遥消失掉。
“灿烈……”路遥被这个热烈而深厚的怀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大脑还嗡嗡地叫着,她感觉眼前的人儿正在不住地发抖着,心里仿佛一股暖流划过。
她轻轻将脑袋歪在灿烈的脖颈中,拍了拍灿烈的宽厚的后背。
灿烈的声音戛然而止,路遥的发丝扫过灿烈的脖子,像一只软软的小猫咪一样,挠的灿烈心痒痒的,使灿烈的耳根发烫起来。
好想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好想和你一辈子都紧紧相拥。
这时的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门口那个两抹身影。
世勋紧紧地盯着相拥的两人,手里的奥美拉锉的药瓶几乎要被攥裂开来,一道道青筋凸起在世勋的太阳穴处,有些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深栗色眸中充斥着悲伤,愤怒,担忧……
世勋咬住嘴唇,低着头转了身。
“等等。”苏月落却拦住了世勋。
她挂上了标准的礼貌的微笑,“世勋,遥遥的包和药给我吧,我帮她拿着,说不定用的上……能麻烦你把我的东西一块拿回去吗?”
说着,苏月落将世勋手中的东西换成了自己的,“谢谢世勋,我会陪她回宿舍的,麻烦啦。”
世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思考片刻,便大步离开了。
苏月落低头看着眼前的奥美拉锉和路遥的包,眼神由刚刚的温柔变得冰冷下来。
“咚咚咚!”
“进——”
“遥遥!你没事吧?”映入眼帘的是苏月落满脸担忧地朝自己扑过来。
路遥眼里闪烁着惊喜的看着苏月落,“月落?”她开心的给了苏月落一个大大的熊抱,“我没事呀——你还特地去25班把我的东西拿来啦?”路遥开心感动地看着苏月落,“呀!你还找到我的奥美拉挫了啊!”
“你一直带着这个胃药吗?”灿烈有些惊讶地看着路遥,他从来都不知道路遥竟然有胃病……而且还这么厉害。
路遥看着灿烈大大的忽闪忽闪的眼中的担忧与惊讶似乎要倾泻出来,赶忙解释道:“没有啦,我就是最近压力大才有点胃疼的,没事啦。”
苏月落看着灿烈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紧张着路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遥遥,你可不要疏忽自己的身体啊,胃病也是大病。”随即,苏月落将奥美拉锉递给了路遥,顿了顿,“我和世勋在四班都听到了你晕倒的消息!”
世勋!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路遥猛地一抬头,迟疑了片刻,悠悠开口问:“世勋呢?”
“世勋?他拿着我的东西先回去了呀。”
拿着月落的东西……先回去了?
路遥的心跳好像骤停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