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京城。
一个灰色的大屋子,屋子的名字也就叫“大屋子”。
屋顶是红色的,屋檐、房梁和支柱也都是红色的。
这灰色是那种偏浅蓝的灰,灰得并不难看,只是有些许旧了,有些地方破了皮,露出了它苍白的本来面目。
它落了灰,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了。最近像是有人碰过,毕竟手印是不会说谎的。红,大红色,庄严而又美丽。相比屋墙的旧,那红色显得是新鲜得多,也的确是最近有刷过的。漆很好,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平滑而柔顺,亮丽而持久。
也许是每天都有人护理,柱子上竟没有一丝灰尘。一个柱子上还有些许的水珠,应该是刚刚擦拭过。
蓝灰色的墙上有着两扇朱红色的薄木门,透过门上的纱窗可以将大屋子的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当然,门前的两个护卫是不会随便让人能进入这扇门的。
两个护卫,像棵老松树似的扎根在了朱红色的木门前。其中年纪稍大的持一方天画戟,络腮胡,全身披挂、目不斜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另一位年纪看起来稍小了些,没有留胡子和穿重铠,但很精神,手中的兵器则是一把平刀。
两位都是王朝的武功高手、皇帝的股肱之臣:一位是殿内卫尉楚尚,一位是御前侍卫统领韩晗。
在红木门后、大屋子里的,自然是王朝当今皇帝了。
年轻的皇帝就站在门后不远的地方,面对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也戴着帽,甚至有一些看不清他的面目。
“站着做什么?朕批准你坐下。”皇帝说着就坐下了。
“不了,我想我还是站着吧。”那人说。
“随你。”皇帝又对着后面说道:“我的酒呢?”一名侍者端着酒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走出来。
“行吧,酒放这里,你下去吧,”皇帝说,“来人可是王大富豪呢。”侍者连忙又到后面去了。
皇帝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壶推向那人。
“我不喝酒。”那人说。
“原来王大富豪也这么节俭呢,连杯酒都舍不得喝。”皇帝带着有些调侃的语气说,“朕这是御酒,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的到的。”
“百年已到,三界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那个人突然发话。
“什么事?先生,您也太担惊受怕了吧?”皇帝“小酌一杯”,“经过那一次重创,纵使他们魔界有天大的能耐,也再无可能兴风作浪了。”
“您大老远从日暮国跑到朕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皇帝对那人发问。
“恐怕是的,陛下,”那人紧接着回答道“这对您的王朝、人类、主世界甚至整个九界都十分关键。”
“不愧是王先生啊,发了大财还在想这些呢。”皇帝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在第二次大战后,地域和地门已经被打怕了,再者它们想要在恢复以前的强盛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再加上一个魔界,它们就又行了吗?”
“您不了解,陛下。”那人停顿了一下,说:“他们对神族和人类的仇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他们对我们的仇恨——这种仇恨会使他们变得疯狂。而正是因为他们对我们仇恨到了疯狂,才激励了他们为了摧毁我们而做到有精心的准备和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
“魔界在这一百年里都在做些什么,是在精心备战还是休养生息,我们无从得知。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地预防可能会发生的危险。要知道,第二次大战我们就是吃了没有准备的亏。”
皇帝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好酒!”皇帝说道。
“您一定是喝醉了,今天我就先告退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没有醉。”皇帝说。
“先生。”
那人停在了门口。
“先生,您不是安。”
那人沉默了。
那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没错,我不是。”
他离开了大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