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家乡,我热爱又向往的地方。
家乡的风清列,纯粹。在那一年,我种了一棵蓝花楹树,它只在夏天茂盛,可那时候,是初冬,但我还是坚持种下了。爷爷奶奶百般阻挠我,他们揪不过我,找了一块荒地,只有土,和破旧的瓦房。
隔天,我自己抗着树苗到荒地自己种,没有人陪我。我种下后,在瓦房后面蹲着,等待,至于等待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路过的人说:“这可是初冬唉!大冷天的,这树活不成!”我刚开始有点儿生气,后面又眼眶红红,边哭泣边回家。我想不起为什么哭,现在想象一下,估计是气哭的。
我回到家,家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我或许还在企图父母安慰我,抚摸我。并没有如我所想,我难过,生气,我哭的更凶,邻居听到了,纷纷来安慰我,他们抚摸我的头,给我顺气,我抓着阿姨的肩,趴在她的背上哽咽。直到奶奶回来,她抱过我,我缩在奶奶怀里,她亲吻我的额头,不停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不说话,她耐心地安抚我,直到我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大年初一,是我种树以后第一天没有去荒地看树。
初二早晨,我偷偷溜去荒地看望蓝花楹树。我站在树面前,冷风肆意狂啸,吹得小树摇摇晃晃,吹得我头发凌乱,我明白了真理,觉悟使我清醒,我手掌握住树根,手指有重叠,它还没有我手掌围住一圈粗啊!我默默地,把它移正,让它在寒风中骄傲枯死。
初二晚上,我搭上了回城的车,全程没有说一句。我没有什么可寄托,就算有,也寄托在它身上。
两年前,我再次回到家乡。风不再清冽,反而包容这浑浊。再次回到荒地,我惊讶,又平息。荒地不再是荒地,瓦房不在了,是大楼,外面有三棵蓝花楹树,蓝紫色的艳花从枝头伸展,在骄阳下,宁静,美丽。
我的寄托沉寂消亡,我将永远愧对于那一株树苗,让它无法傲生在大地上。
枯死的那一棵蓝花楹树,叫“愧疚”,别人更喜欢叫它“幼稚”。
八九怜音 2018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