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邝露不敢动了。
她所剩无几的清明已不足以维持脑子的运转,只能茫然的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想了,因为天雷又一次劈了下来。
劫雷是不能由旁人替代的,尤其是上神劫雷,若强行替人抗雷,雷劫数量会成倍增加不说,威力更会成倍增加。
绕是已经度过一次上神雷劫的天帝也扛不住,更何况他如今的身子早就外强中空,灵力损耗所剩无几。
邝露眼见着他在雷击下吐了血,顿时惊慌地扑上去。
“陛下!你快出去!”
天帝满面寒霜地将她拂开,厉声道:“待在原地,不准过来。”
邝露不听他的话,又扑了上去。
“你走!我不要你管!”
推搡间,雷砸到了天帝背上,直接将他压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又是哇的一口鲜血。
邝露呆呆的盯着自己推他的手,愣住了。
然后突然崩溃地跪坐在地,大哭道:“陛下!你不要管我,求求你不要管我,你走啊——”
她的心突然被天洪般一层一层的恐惧淹没。
枯寂的心,根本承受不住他这样不计后果、以身相替的情义。
她好怕。
好怕自己舍不得死,好怕不死之后,那颗被深深按捺的心又彻底的死灰复燃,又生痴妄。
那个时候,他们怎么办?
天帝对上她猩红的泪眼,面色却无丝毫变化,依旧冷得像冰,眼瞳里的寒意还要更甚几分。
他道:“本座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本座再说一次,待在原地,不准动。”
不再看她一眼,天帝揩去嘴角的血痕,起身,快速运起周身灵力,掐印、施决。
邝露坐在地上,愣愣地看他的背影,看那一袭白衣被天雷的狂暴之气卷得猎猎作响,以及白衣上刺痛她双目的红。
心口,因他冷漠的态度生出钝痛,又因他不顾生死的保护生出无限柔软和满足。
就这样吧。
虽不曾得到她最想要的爱意,可他也愿为她而死。
够了。
金光乍现。
邝露挥出了锁在胸口的那张契约小卷。
然后,飞快地凝出一滴心头血印在上头。
天帝眼角余光瞥见她不听命令,依旧私自动作,面色骤变,几乎是失控地回头冲她怒吼:“我让你不准……!”
戾吼声只到一半,戛然而止。
只因一道极强的灵光自那卷轴上亮起,顷刻间化作天道契约,烙在他的神魂上。
天帝瞬间察觉了这道契约是什么,心中一震,错愕地朝邝露看去。
邝露却全然不敢去看他的反应和脸色,只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舞动双臂,用方才得了空隙而回溯的灵力飞快地撑起一片结界,迎上狠厉劈下的劫雷。
补天术非上神之力不可施展,所以她原本是打算等度过上神劫才拿出契约的,有雷劫掩盖,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渡劫失败而死,可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不可能让她的陛下以这样一副虚弱的躯体去帮她抗那数量和威力都多出一倍的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