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蓝家人规矩太多了,能说会道的很少,像蓝启仁这种雅正端方的,指责人的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温若寒觉得蓝家的人吵架很吃亏,在吵架中,你越是沉默,越是会被人咬住话头不松口,由是那些无端的,捏造的东西便全都扣在你的头上了。
不过,这哭包他护着,谁敢欺负他!那时候,温若寒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蓝启仁是他的,他很弱,很爱哭,他得护着,仅此而已。
“蓝启仁,我给你拟个字可好?”温若寒把下巴搭在蓝启仁正在翻书的肩膀上,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少不正经了!”蓝启仁轻轻的打了一下温若寒环在腰间的手。
“嗯,叫与卿,可好。”
“哪两个字?”
温若寒拉着他的手到书桌前,亲自写着这两个字:
与卿。
“何意?”蓝启仁认真的问。
“没什么意思,小时候,我娘给我起的小名叫卿卿,我嫌弃女气,一直不肯应,再后来,便没机会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说新赋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后来,蓝启仁兄长订婚宴的时候,是我和他一同策划的。他兄长很满意,夸我是,少年英姿,不可估量。他和他兄长不太像,他的脸庞过于柔和,有八分女子的娇俏妩媚,而他兄长的倒是棱角分明,气宇轩昂。
我和小哭包相处的时光,像是偷来的盛夏。
如果不是偶尔,温家的探子来报,我真的会以为这就是生活本来的面貌。
面对深渊,我没办法报之以歌。于是,我选择,比深渊更堕落,更黑暗无际。
不过,我一直不会忘记,小哭包的。因为啊……
那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道光,他曾点燃了我的整个夏天。
很多年后,魏无羡曾好奇的问蓝忘机:“大家总叫叔父,蓝启仁先生,不知道他的字是什么啊?”“大哥,名涣字曦臣,二哥哥你名湛字忘机,叔父难道不成名启仁字承德?”
“不对。”蓝忘机戳了戳窝在他怀里撒娇人的额头。
“那肯定也是再个正经不过的,你们蓝家人总是这么古板!”魏无羡鼓起包子脸吐槽道。
“也不对。”
“那是什么啊,快告诉我,二哥哥。”
“与卿。”那年叔父刚值弱冠,家里的长辈给他拟了字,他不肯受,硬是受了武逆长辈的五十戒棍,自己定下的字。
戒棍和戒鞭不同,前者重在皮肉之苦,后者重在难以去痕。
那时前不久,叔父和好友在云深不知处大打出手,他好友不知何故被遣送回温家。
叔父因为违背了诸多家规,先是在祠堂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之后挨了二十戒鞭,后在藏书阁,被罚抄三千遍家规,再到后来的五十戒棍。
当年他还小,很多不记得了,只仔细听过,有些族里的长辈说,叔父以前是个哭包,连割伤手指都要偷偷哭好久。
可他记得,叔父受刑罚的时候,他有偷偷看过,叔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眼神空旷旷的……
如果存在神明啊……我愿做你忠实的信徒,只希望你,保佑我的爱人,无病无灾,一生康乐……
——中年温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