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情多情转薄,
而今真个悔多情。”
‘我应是喜欢你的,对吧,蓝景仪。’
聂怀桑见过了许多情情爱爱,有像魏兄和含光君的,金子轩和江厌离的,甚至是蓝曦臣和金光瑶的,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情之一字。
蓝思追:“聂宗主,请你不要再来找景仪了。”
那日,他一如既往的拎着两瓶好酒走到云深不知处想去寻自己的酒友蓝景仪,却被蓝思追截住说了些一番话。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
“恕思追莽撞,身为景仪的好友,我深知他的性子,聂宗主和景仪并不适合。”
“哦,不过只是酒友怎么还要挑剔适不适合。”
“聂宗主这样想便好,那么日后景仪若有不恰当的举动,还望宗主海涵。”
“就这些?”
“就这些,多有叨扰了,三日后景仪定亲,还请聂宗主准时到场。”
“定亲?”聂怀桑手上的酒摔在了地上,酒香氤氲在白色的阶梯上。
“景仪已到而立之年,蓝家嫡系适龄婚配的也就景仪一人。”
青黄不接,含光君断袖和魏婴云游四海,泽芜君闭关不出,蓝思追是温家后人,这么算来,整个蓝家蓝景仪算是唯一的继承人。
岁月磨平棱角,之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岁能言善辩却也沉稳成熟了。
金光瑶死后,蛰伏了许久的聂家隐隐有百家之首之势,但聂怀桑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遂与百家为善,合作共赢。
在此过程中,他和蓝景仪结为酒友,没事就喝两杯,下下棋,吐槽迂腐的各家长老,因为蓝家人手问题,蓝景仪出不了蓝家,所以他倒是来的勤。
云深不知处蓝景仪的住处,他熟悉的如自家厅堂。
他从未觉得有何异常,但蓝思追今日的一番话,怕是代表了大多数蓝家的看法,以为他和景仪的关系,亦如含光君与魏兄,剩下的独苗苗,自然要看好了。
虽知世事如何,可他仍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他和景仪关系纯洁,何至于被人垢想至此。
“告诉你家蓝老先生,不必试探于我,我和蓝景仪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关系。”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是朋友。”
蓝思追有些吃惊于聂怀桑点破这层面纱,却又不觉惊奇,能和景仪亲近的人,又岂是扭捏温吞之辈。
“思追,你想多了,我和聂宗主不过是酒友的关系。”
不知道听了多少的蓝景仪突然出现,搂住蓝思追的肩膀,笑道。
蓝思追:“景仪……”
“蓝老先生叫我们有急事,我本想去寻你,可见你不在居所,便四处看看,不料在这里看到你,对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非要说是朋友关系的,话题怎么到这了?”
蓝景仪迷茫的看着两人。
蓝思追:“无事,只是闲聊,对了既然蓝老先生有事,聂宗主恕我们二人失陪。”
直到两人走远了,聂怀桑才道:“真是糊涂了,竟然会因为听到景仪的话而愣神。”
“真是可惜了这两壶好酒……”
聂怀桑弯腰去捡,却被碎片刮破了手指。
蓝景仪从一开始就在,三日后的定亲不过是思追试探的借口,现在蓝家虽然看上去,位居一方之首,可其中疲惫弊端亦不胜其数。
人才断层便是其一,从小因罚抄家规,住在藏书阁博览群书的蓝景仪深知情之一字的熬人。
对于现在的情景,他不能也不敢动情,毕竟火焰炽热,易灼人心。
他若不稳,又如何定着蓝家呢。
聂怀桑聪慧,蛰伏多年给聂家铺了一天康庄大道,可他不行,他生于世俗,庸于众人,深知世间之事公理自在人心,便是最大的不公。
唯有强大,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又怎会因一人乱了心曲。
蓝启仁曾说过,蓝思追可守蓝家不散,蓝景仪可重铸蓝家荣光,不是说前者不如后者,而是蓝景仪被世俗所融,必将以世俗之道护蓝家周全。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聂怀桑那孩子。
蓝启仁默许蓝思追去试探两人的关系,不是非要蓝家有嫡系后代,而是他怕蓝景仪深陷情殇之苦,走上蓝湛和蓝涣的覆辙。
后来,蓝景仪曾单独去见过了蓝启仁,没人知道他们曾经谈过些什么,聂怀桑倒是依旧来的勤,笑眯眯的拎着两壶酒把蓝景仪的卧室当成自己的家。
他似乎毫不介怀那天蓝思追的试探,果然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后来,蓝景仪接管蓝家,聂怀桑依旧来的勤。
再后来,蓝景仪卸任,聂怀桑依旧是提着两壶酒来的勤。
后世称赞友谊长久的典故“桑仪良酒”就是取自于此,此外市面上还有一种一绳悬两壶的“桑仪酒”。
酒中的故事随时间早已变了模样,可至今,在千年的文化史书中,只要提起酒,就永远会浮现两个并立的名字:“聂怀桑蓝景仪”,这“桑仪酒”倒真是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