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一路上，三人保持着诡异又合理的沉默。

想问的东西都问到了，更多的也问不出，姜窈舟就拍了一个警员带苏叶涵去停尸房看李文嫣。她想着还好没让夫妻二人领走尸体，不然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姜窈舟带着贺枫到办公室分析案情“你怎么看现在案情的进展？”

贺枫皱眉“要我说根本是毫无进展。”这话说得委实不算客气，姜窈舟倒没生气，她其实也觉得在理，线索细碎繁杂，根本无从下手。现在的重心就转到一组那边了，实地调查受害人工作地的情况。

“我看了目前的线索，各方面都有一点，但是各方面又都不深刻，无关痛痒。最麻烦的是从死者的交际圈无法锁定嫌疑人，甚至找不出一个和她有矛盾的。”贺枫说着自己的看法。

姜窈舟点头表示同意“你对被害人的纹身有什么看法？”

贺枫想了想“不奇怪，但是不符合人物性格，值得一查。”

他这句话，姜窈舟是一半同意，一半否定，她反而认为这是符合人物性格的，一个被长期压抑着的人，只能通过自己不强烈却决绝的方式抗争。

贺枫突然问“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让他失望了，姜窈舟的答案很是敷衍“不瞒你说，毫不知情。甚至这人是男是女目前都不能确定。”

“你觉得会是女人？”贺枫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不知是以为女人没这么大能耐，还是没这么残忍，“猜测总是有的吧？”

姜窈舟一摊手“害，只能揣测凶手的部分心理，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没灵感。案件明朗之前，任何对凶手无根据的猜测都可能导致整个结果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后面的感慨完全是她对往事教训的总结。

那时候导师为挫一挫她的锐气，出了一道实践题，从几个特定的人中找出真凶，虽然最后她给出了正确答案，却还是因为自负以及莫须有的想象走了许多弯路，浪费大量时间，在真正的案子里，时间是一切的保障。

贺枫点头“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

他的后半句话听得姜窈舟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片刻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与此同时，另一边，警员小张带着苏叶涵来到停尸房。

台子上的尸体盖着白布单，小张很有自觉的退到一边看着她，退开是出于不忍，看着是职业操守。

苏叶涵一步一步走到台前，她伸出左手，隔着一层白单，五指到手掌都在轻颤，深深呼吸几下，才缓缓掀开白布单。

只露出一张脸，她便再也继续不下去了，只听一声悲鸣，她跪倒在地上，眼泪不要命般奔涌，从肩膀蔓延到全身，悲伤地轻颤着。

她哭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发不出声音了，大悲无言。

一旁的小张看着这一幕，半只脚迈出，又生生给忍了下来，这种时候最好是一个人熬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在她见到日思夜想的面庞时停滞了，其后的呼吸都只是本能作用。

苏叶涵扶着冰冷的解剖台，一点点站起来，那种凉意，一直冷到血肉里。一颗心，从此冷去了。

她极力克制着头疼，像是被车碾过的疼，手上用力，一把扯开白布单，看到了让她心如刀绞的一幕。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可是还是从肋下感受到彻骨的疼痛。

作为世界上最了解李文嫣的人，从里到外，苏叶涵一眼就看出了她发生过什么。一阵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愤怒席卷全身，她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我可以碰碰她么？”苏叶涵没有回头，却是在问小张。

小张愣了下，上前递给她一副橡胶手套“得戴上这个。”

苏叶涵接过手套快速戴上，然后小心翼翼捧起李文嫣冰冷的右手，隔着衣料，放到心口。

她向李文嫣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