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个人刚一解决,我起身就跑,四周子弹呼啸,带着火光和硝烟。要把他们三个人引到同一个地方,还需要一番周折,我忽左忽右,让他们三人渐渐以我为中心靠拢,可惜距离还是不够,只有两个人被我吸引过来。我绕过猎网,在猎网边缘假装被射中,倒地滚了几圈,同时使劲把枪甩到了小哥在的那颗树下。
两个人在我斜后方一左一右靠近,路线刚好经过猎网,才能走到我这里。他们刚一踏上猎网,小哥那边就及时触发机关,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时间做出什么反应。
与此同时,树后飞出一个身影,以手落地、捡枪、翻身、射击,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凝滞,连开两枪,还没等远处的第三个人有机会扣动扳机,他眉心和喉咙已经炸开血雾。
我站起身来,冲他伸了个大拇指:“耳闻不如眼见。”
“低头!”
随着小哥一声大喊,他枪口对我,子弹呼啸着从我头顶擦过,身后响起金属尖锐的碰撞和少量火药爆炸的声音,硝烟味霎时从我脑后铺来。
又一枪,半空中猎网里的一个人惨叫一声。
小哥手里的手枪跟着投向猎网里的第二个人。
我抬头看着不远处靠树而立的人,他眼中一丝愠怒。
我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敌人。小哥开枪射中了飞向我的子弹,第二枪射了开枪之人的手腕,手枪扔过去砸晕了猎网里的另一个人。小哥眼里的怒意是气我在战场上掉以轻心。可是话说回来,有他做后援,还真是让人放心,我临时丢给他一支剩了四发子弹的手枪,事前没有任何商量,他却把手枪用到了极致,没有一丝浪费。
小哥声音冷淡:“把人放下来。”
“哦。”我答应着,走向挂着猎网的树。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把人放下来,但也不敢反驳什么,走过去解开了猎网的挂绳。两个人的重量还是挺沉的,我没拉住绳子,只好让让他们俩直接掉在地上。
我把两人的武器缴了,想着小哥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又搀着他走到那两人旁边。只见他出手凌厉,直接卸了每个人的右胳膊,刚才被砸晕的人竟然被疼醒了。随后两人又被捏晕过去。
小哥淡淡说了一句:“死不了。”
时间紧迫,我们也没有再逗留,拿了他们的装备,折向西行。接连战斗,体力消耗极大,又没有时间休息,我背不动小哥,只能掺着他走,让他受伤的脚不着力。好在他刚才在树下休息的时候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有再流血。
其实我之前有一丝犹豫。硝烟之下生死抉择的瞬间,我不会犹豫,不是敌死我活就是我亡敌存,这种选择不需要思考,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可是当对方已经被擒后,已经对我没有直接的生命威胁时,我却下不了手。我们仍是被围的局势,留着这两个人,随时可能在背后给我们出其不意的一击。可是真要为了不明确的事情就要取走两条人命吗?
小哥很好地处理了这个事情,只要让他们丧失战斗力,这两人就不再构成威胁。只是这个“丧失战斗力”不好定义,要是直接断胳膊断腿,在没有救治的情况下,那是叫折磨致死,还得像小哥这样用巧力卸了关节却不造成致命伤,就算把胳膊接回去,那也得修养个十几天。我们需要的恰好就是这十几天的时间。
我尽量不让小哥伤脚着地,一直没时间察看他的伤势,只好询问:“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有多严重?别跟我说没事,没事能是这样的?”
小哥隔了一会儿才回我:“碎弹片嵌在里面。”
我无奈:“你……你就不能先顾自己吗?血止住了?”
小哥点头不语。
我又说:“这事儿麻烦,现在停下来就得被两边夹击,十三个人,没有你预留的机关,不好对付。可是你这伤必须得尽快处理。这附近有没有能守住一阵的地形?”
小哥摇了摇头:“拖久了,还会有第三批援兵,不值得。”
我又气了:“那就值得你下半辈子都当瘸子?”
小哥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我知道不是走路的那种颤动,是心里有止不住的牵挂时的那种颤动。是“瘸子”这句话又让他想到了什么?关根?以小哥的敏锐,不可能不知道我当时双脚的情况。我心里又暖又痛,他把关根放进了心里,而我却一直瞒着他。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告诉他,又拿什么让他相信腐肉生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他,又会把他牵扯到什么样的漩涡里?告诉他,让他在张家和我之间二选一吗?因为他,我和张海客已经对立起来,正面交锋是迟早的事。只要他不知道我是关根,他就不需要做出选择,不需要为难。
“吴邪。”
我突然回过神来,侧头看着他,撞进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一时有些愣神。
小哥从我身后拿走了手枪、弹夹和冲锋枪,说;“七个人,还有二百米。你拿着这支枪,能跑多远跑多远,找一个高点守住。”
我拉住他:“张起灵,你想干什么?”
小哥语速很快:“我需要一个高点射击辅助,至少间距一百米。记住,只能跟着我出枪的方向走,不能擅动,我会给你信号,没有时间了,马上出发。”
他神情严肃,我便不再多言,提枪转身要走。
“拿着。”小哥在我手里塞了一块什么东西,之后把我一把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