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意

“姐，我们回家睡觉。”

“哦。”

她乖乖的被拎回家，妹妹给她拿了一块毛巾给她。

她拿过，她擦了一遍又一遍，仍不见停下。

毛巾被夺走。“还没擦干净呢。”她轻轻地说。

“姐，干净了。”

“姐，睡觉吧，你喝多了。”

“哦。”她走到镜子前。

她看不清镜子里的人像。

“这镜子怎么这么模糊啊？”

她抬起手，开始擦镜子。她擦得好认真，可镜子还是那么模糊。这没关系，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一丝不苟，极为认真地擦着镜子，像在呵护什么即将失去的宝贝。

妹妹走过来，擦了擦她的眼睛。

“哦，干净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这个人。头发乱糟糟的，散乱在肩上，几缕头发贴在脸上。衣服也皱巴巴的，肩带滑下肩膀，落在胳膊上。脸颊红红的，但其它地方却惨白惨白的，哦，这个邋遢的人哇，自己又看不清了。

罢了，罢了，罢了。不看了。

她蜷在床的一角，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总是那般玄幻，让她疏了疏眉，又皱紧了眉。她一袭白衣，在一座院落中烹茶煮酒，落雨听风，捧一卷书籍，一呼一吸中进入无人之境；剪一束花枝时光缓缓流逝。她身后有一个月白男子，总浅笑相迎。他为她取剑，又恐伤她，他轻挽剑花，一招一式，看似温柔，实则狠绝，杀伐果决藏匿在和煦慵懒之中，让人害怕，又让人沉溺。他为她做点心，他为她点绛唇；他为她画眉束发。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欢欣着这份情意，也为他取衣，看他舞剑，同他下棋，琴笛相和，曲高和寡，阳春白雪。树荫下，是流水人家；石桌旁，是杏雨做画。一切都是刚好，这样的生活好舒服。

画面一转，她被困在四周都是巨石的荒漠中，那袭白衣，现已被血染为红色，“哒哒”地滴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组成破败的血蕊，妖艳，散发着危险信号。血腥味愈来愈浓，让静默肃杀中平添了一丝索命的气息。她面色惨白，嘴角血渍凝了又裂，这让她显得美丽而危险。她却仍不顾危险冲出石阵，像风一样向另一个阵冲去。那个阵法中有她拼命要守护的人，她不能丢下他，尽管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她倒在阵法前，看着他逆光而来，笑语温柔，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诺大的世界，她只听到他的脚步，由远及近，又由近转远。

他径直离开了，她倒在血泊中。听他轻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惊醒，于黑暗中，瑟瑟发抖，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轻轻的把头窝进臂弯，冷汗划过额头、鼻尖、滴在被褥中，像未流尽的泪水，却奇怪的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像有什么瓷器，突然破裂开来。她回想着梦境，却怎么也看不清梦境里的那个人是谁。她叹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窗户，透过窗帘，有隐约的光照进来，显得昏昏暗暗。

她静静地坐着，等着何时天明。